类似于“天启者”和“普通人类”,生活在旧土的畸变种也可分为两类。
生而有家族遗传的天赋能力、拥有姓氏的“旧土贵族”。
以及像老骆那样,虽是畸变种,但世世代代没有天赋能力的“旧土奴族”。
其中,旧土贵族里最强大的三十支共同组成“王族联盟”,掌握着旧土的所有权力,沈白较为熟悉的无疆、雪羽、乾机、大闇,都是旧土的王室。
至于旧土奴族,因为没有强大的武力傍身,只能祖祖辈辈活在旧土贵族们的阴影下,虽然人数占比超过畸变种的百分之九十七,但都是升斗小民,不允许当官和祭祖,他们甚至没有姓氏,比如开兽杂汤小店的老骆,因为他母亲分娩时门外刚好有骆兽经过,就给他起了个“骆”的名。
不过沈白也知道,其实旧土奴族生活得还可以,虽然向上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日子过得也算凑活。
这得益于联邦成立时给予旧土的文化冲击,旧土贵族,特别是那三十支王族开始认真思考数量庞大的奴族存在的意义,给予了他们经商和拥有土地的权利。
很多奴族世代侍候贵族,已经成了很重要的扈从甚至家人。
当然,就算旧土奴族没有战斗的力量,他们也是货真价实的畸变种,身体某处有着“命洞”、每月必须吞食一定量的人类血肉。
沈白向外望去,这座名为清风镇的小城在朝阳下温暖平静,他回想高中课本上的知识,不确定道:
“这里人口不超过二十万,绝大部分都是畸变种奴族,但城主及其亲眷一定是贵族,王族不太可能,这里对于整个旧土来说还是太偏了,属于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旧土王族肯定瞧不上。”
他说话的时候,楼梯有脚步声传来,沈白闭嘴不言,等老骆完全出现在二楼时,才笑道:
“老板,请坐,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想打听打听事。”
“您说。”老骆坐下,屁股只半边挨着凳子,声音恭敬谦卑:
“我一定知无不言。”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问一嘴,咱们这里可有特色的小吃?”
“客官,从这条街出去一直往东走,快到牌坊处有一[精锦轩],专门做芝麻团子的,他们家是老字号,做法较为独特,您可以尝尝鲜。”
“精锦轩么……好。”沈白颔首,对这回答很满意:
“我们是外乡人,对这里不熟,附近可有声誉较好的客栈?”
“东街的睡翁阁和山水楼都不错,开了很多年,价钱虽然贵了点,但绝对不会有扒手无赖骚扰。”老骆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黝黑的脸庞更显淳朴:
“两位客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小老儿的家里住,我儿子在涌城,是防卫军,除了我和我老伴,家里并无旁人,空出了足足三间屋子。”
沈白注意到老骆在谈到自己儿子时眼中露出的骄傲神色,笑道:
“老板,你儿子看来是個有出息的。”
“不行不行,跟两位比不了。”老骆连道不敢,却笑得满脸褶子:
“他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棍,痴迷武道,不愿像我一样,祖祖辈辈做个小商贩,便跑去千里之外加入了涌城的防卫军,说什么以后起码要做个校尉……嘿,客官,你说这不是痴心妄想嘛!”
“那倒不一定,有志者事竟成。”
“借您吉言!”
“参军,确实是个不错的出路,武道之路虽然艰苦,但确实有可能混出头来,万一真是个有天分的,立下大功之后得赐贵女……”
“哎哟哟,客官,这话您们说得,我可听不得啊!”老骆吓得差点跪在地上,不敢再听,不过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却涌出狂喜:
这两位绝对是贵族,甚至有可能是王族!
奴族中人,绝不敢将“贵女”二字这般轻易地说出口。
贵女,即旧土贵族的女性族人,她们有可能是嫡系,也有可能是旁支偏脉,但无论如何,贵女的血液中流淌着生而世袭的天赋能力,其后代子孙,自然也有极大可能天生神异。
对于奴族来说,“迎娶贵女”这四个字,是遥望不可及的奢望和无上的荣耀。
其困难程度,要远远超过联邦影视剧里的“金榜题名”。
奴族没有血脉世袭的天赋能力,生生世世只能种地,好一点的可以做小买卖,再好一点的可以去参军,最好的则可以去侍候贵族。
至于想富甲天下?不可能!
在军中做到将官?更不可能!
承包大片土地种田?亦不可能!
挡在所有奴族头顶上面的,是坚不可摧的两个大字
——力量!
贵族拥有绝对的权力,所以也有天生的责任,每年死在联邦和旧土边境上的贵族数以万计,虽然作为炮灰的奴族死得更多,但如果按照比例来算,牺牲率却要低于贵族。
活于强者的羽翼下,奴族自然只能认命。
正因为如此,迎娶哪怕是最小贵族的旁系女性、诞生拥有天赋能力的后代,将自己的家族也变成贵族,是每一个奴族毕生的梦想。
偌大的浩浩旧土,每年得赐贵女的奴族俊杰,平均不超过五个。
至于“迎娶王女”……
那已经是可以写进小说里的传奇故事了。
几十年出一个。
旧土畸变种,以血脉继承力量,对嫁娶之事看得极重。
沈白刚才那句“得娶贵女”,在旧土绝对是了不得甚至僭越的祝福之语了。
这话要是被某些小心眼的贵族听到了,是要生生拔去舌头的。
给了你们生存的权力和较为体面的生活,但力量这种东西,绝不能轻易交予。
当然,这里面隐藏着很复杂的隐秘,畸变种诞生子嗣的概率、贵族和奴族的比例……等等等等,下赐贵女是必须认真考量的重大决策。
可能是害怕沈白再吐惊人之语,老骆站起身,行礼道:
“两位,要不现在就去小老儿的家?时辰还早,我让我家老婆子收拾收拾,很久没人住,总会有些乱。”
“行。”沈白点头:
“那就劳烦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