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什么手术？改造某些机械零件可以，器官上的事情我不擅长，毕竟我只是机修师，不是义体医生。”

段云白色的胶手套摊开，对于这种手术显然有些不抱希望。

“帮我们老大，把他脑子里的记忆芯片取出来。”

“......”

记忆芯片处于大脑深处，起到代替海马体的作用，是一种极为精密的义体植入手术，人一旦死亡，三魂七魄离体（具有“灵”的数据魂魄进入灰雾数据空间），那记忆芯片即便是拿出来，也通常是错乱的、无法读取的。

这个手术无论成功与否，他们的老大都必然会死，无非就是取出来变成老年痴呆后感染细菌死亡，还是没取出来就直接脑出血死亡的区别。

不光是缩在角落里的段萱，就连段云也有些震惊了，这得是多大仇，连死后让人成为飘荡在灰雾数据空间里的残魂的可能都断绝了。

“他...”

会死两个字没说出来就被暴躁的壮汉打断了，“我们知道，你只管做就是。”

大箱子形状的维生舱里，是一副国字脸中年男人模样的老大。

他的脸上全是奇怪的划痕，像是被钢锯随意剌过一样，几乎没有了完整的皮肉，他的声音通过维生舱的扩音器传了出来。

“拿走了我的记忆芯片，知道了那件事，鬣狗帮更不会放过你们的！”

“不劳您操心了。”光头女盖上了维生舱扩音器的盖子，里面只剩下了“呜呜”的声音。

鬣狗帮...

段云皱了皱眉，鬣狗帮是镇子的地下城里最大的不法势力，据说还跟小镇赖以为生的矿山背后的那家公司有所牵连，替他们干一些不愿意直接出手的“外包生意”。

表面上，小镇安静祥和，是依靠为矿工们提供各种服务发展起来的。

但实际上，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小镇也是冒险者们通往妖兽横行的岛屿中央山脉的中转地。

在小镇的地下，曾经为了核防护而建立的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已经成为了不法之徒们的乐园。

就连段云这个安分守己的小店店主，也对地下城里的生意略有耳闻。

倒卖废旧义体、破解版功法、N手经脉、双修软件、军工级武器，全是暴利啊！

“手术必然会让他暴露在维生舱外的空气环境里，哪怕室内装了家用灰雾净化器，也算不上无菌或富氧环境。”

“所以呢？”暴躁的壮汉挠了挠头，愈发地暴躁了。

他示威似地做出了一个健美动作，硕大到畸形的手臂，露出了上面的彩漆涂鸦。

段云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四个人，围在只有十几平米的地下室。

一直吸氧的话，这里本来氧气就匮乏，恐怕手术刚开始，这人就已经死了。”

“你带着这小姑娘出去，我会在这里看着你，记住，不要耍花招。”

壮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光头女的命令，带着段萱离开了地下机修室，重重地关上了电子门。

这个动作，被段云看在眼中。

显然，这俩人既然能对自己的老大这么狠，两人之间定然也是有些提防和猜忌的。

他们并非是完全一条心，这个壮汉害怕光头女独吞了秘密。

但摄于某种原因，还是离开了地下机修室。

“你可以开始了。”

光头女的蓝色弯刀亮了起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段云的白色胶手套拿起维生舱大箱子的盖子，里面的咒骂声仿佛要刺破天花板。

“**养的，你***的，我***！”

光头女自然也没有眉毛，她人造皮肤上的眉骨部位向鼻梁靠拢了过来，明显不爱听这些话。

“不能让他闭嘴吗？”

“注射麻醉剂是必要的，防止他承受不了疼痛直接猝死。

但让他闭嘴恐怕不太可能，你也知道，他是靠声卡发声的，根本就没有牙齿和舌头

...这是你们怕他自杀吧。”

光头女不悦地瞥了段云一眼，显然对机修师的多嘴感到不满，说不定，段云在她心里的被灭口方式变得更残忍了一些。

“来听首音乐吧，这会让你变得放松一些。”

弹了弹电磁注射器上根本不存在的针头，段云按下了手术台扶手上的某一个按键。

下一个瞬间，轻音乐的声音开始在地下机修室内回响。

不知道是电磁注射器里麻醉剂，还是轻音乐的作用。

总之，维生舱里的老大开始变得神经放松了起来，他面部的肌肉也随之松弛，这一点看起来倒像是原生皮肤。

或者说，做的面部义体手术是那种很高端的定制套餐。

段云没有动手术，光头女一开始还以为是等待麻醉剂生效。

可等了半天，段云手里的手术刀迟迟没有落下，光头女不由得有些起疑。

“你在等什么？你要是想刷什么花样，别怪我现在就宰了你！”

见段云跟个木头人似地在原地站着，一句话不说，光头女感到一阵烦闷，一巴掌扇在了段云的后脑勺上。

段云一个趔趄，跌坐在手术床上，嘴边带着笑容看着光头女，这让她非常不爽。

“我问你这条野狗在等什么！别想搞鬼！

五步之内，没人比我的刀快！”

就在光头女抄起蓝色弯刀，下意识地按开了弯刀上智能模块AI的静音键后，弯刀的AI发出了刺耳的警告。

“警告，有数据入...”

话没说完，光头女突然眼前一黑，电子眼开始闪烁着错乱的信号。

随着视力的失去，她也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中。

光头女手上的弯刀冲着刚才段云的位置胡乱挥舞着，却只伤害到了空气。

“傻哔，五步之内老子的激光步铳又快又准。”

段云的话音还没落下，刺痛的感觉就已经从光头女的躯体上传来，紧接着就是剧烈的失衡感。

看着光头女的胸腔被激光步铳打成了窟窿，段云依旧没有停手，等激光步铳短暂地充能结束后，下一发直接把光头女给爆头了。

半截颅骨，都被汽化了。

显然，光头女改造过后的面部人造皮肤和强化胸骨，或许能抗住火药武器，但对于军工级激光武器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你刚才按的哪个音乐按钮，就是干扰器的开关吧。”

段云没有理只剩下一个脑袋的手术对象，而是俯身到手术台下面的暗格里。

段云摸出了一个新的充能弹夹，或者说激光步铳的电池，塞进了供弹口。

维生舱里的中年老大发出了“嗬嗬”的笑声，他突兀的脑袋上，眼珠子追随着段云的位置移动着。

“真厉害，看来他们都小瞧你了，把你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机修店店主。

这可是激光步铳啊，这种以太军工出厂的高精尖违禁品你都有。”

“想报仇吗？做个交易。”

段云拉开了维生舱的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