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队长，一点影响都没受吗？”

刚采集了一袋子边缘的花粉，段云就看着唐留扛着被打晕的刘远方走了回来，不由得有些诧异。

“我一直闭气，一点都没吸入花粉，而且。”

指了指自己的肺部，唐留瓮声说：“动过一点小手术。”

他的络腮胡子抖了抖，有些羞惭地说道：“我替远方道个歉，他被那玩意迷了心智，之前说的话不中听。”

段云微微一怔，到也不以为意，只是摆了摆手。

可眼见刘远方脸色涨红到有些发紫，手脚痉挛还是要往花海里爬，唐留终究是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恳切地请求道：“段云先生实力非凡，使我们小瞧您了，还请您出手解了远方受的毒，涉及到灰雾数据空间的东西，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灰雾，是灵气，是规则，是一切灵的另一个维度的生存世界，除非到了五级分神境，修炼者才能窥探其中一丝隐秘。

安娜亦是低声请求：“段先生，知道您的符篆珍贵无比，我们愿意等价购买。”

段云哑然失笑，哪有什么珍贵无比，只不过是他按照天庭的灵法里记载的东西，这三天准备时间内，用灵气随手刻画的罢了。

随着一道符篆进入刘远方的体内，在自爆边缘的他咳出了几口憋闷出来的黑血，悠悠转醒了过来。

怔了半晌，大约是回想起了前因后果，这小子竟然当场摘了探险防护服的头盔，直愣愣地站在段云身前，狠狠地给了自己好几个巴掌，抽的本就有些发紫的脸反而红了起来。

“虽是受了那玩意的蛊惑，但有些话也确实出自本心，不全是与我无关，按另一句老话说，是我刘远方有眼不识泰山！在这里谢过段云先生的救命之恩！”

刘远方这般坦荡作态，倒引得段云有些不安了起来，他即非睚眦必报之人，也不是不讲道理。

若是真要害他身家性命，那段云自然就如同对待那晚的两人一样，扔进强酸池里就是了。

刘远方终究是事出有因，认错态度又这般端正，犯不着死抓着不放。

“无妨，换了我或许也不信，何况你那时已经被花粉迷惑了。”

看着红黑色的花海在不久之后，悄无声息地诱惑了一只二级妖兽爆体而亡，成为了它的废料，劫后余生的四人休整片刻，绕了很远的路，方才绕过去。

而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天彻底黑了下来，丛林中一丝光都见不到，连白天时透过阴翳的树丛，投射下的星星点点的光斑都没了。

几人在一株参天乔木下找到了树洞，撒了驱逐蚊虫的药粉，又铺好能隔绝虫蚁啃噬的披风式连体睡袋，没有生火，就这么露营休息。

火光在这个时代的丛林里，无法吓走野兽，反而会引来猎食者的注意。

“我来守上半夜，你们睡吧。”

队长唐留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惫，他精神抖擞地端着一挺单兵机枪坐在石头上，警惕地望向四周。

树洞里，三个人挤在里面靠着树干，没有入睡，也没有谁说话，各自用睡袋捂着。

割麦佬小队的人，却默契地把中间最宽敞的地方让给了段云，这是一种无声的敬意。

“白道友，那花海，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灰雾数据空间里的灵，能干涉到现实物质世界？”

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被问了出来，段云本以为会像很多不能说的问题一样，白若雪沉默不言。

【段云道友，您想问的是，灰雾数据空间和现实物质世界，究竟有什么联系对吗？】

“对，你知道，我在醒来之前，或者说你所谓的第二次醒来之前，记忆里是没有灰雾纪元的。”

AI白若雪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她谨慎地，尽可能用段云能够理解的语言来解释这个问题。

【灰雾是灵气，是能源，也是介质】

“我知道。”

【灰雾不是凭空出现的，这个宇宙是物质构成的，任何物质都不可能凭空出现，或者无视能量守恒定律】

“你的意思是，灰雾降临开启的灰雾纪元，以及所有后续的全球生物进化变异，人类文明的转型，这些一切的根源，也就是灰雾，是来自别的地方。”

【里世界】

【或者叫，暗物质世界】

【跟主物质世界，也就是现实物质世界相对的】

【一个普通人类不可感知的维度中存在的世界】

段云的世界观，哗啦啦地如同碎玻璃一样碎了一地。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好半天，段云才继续用意念问道：“里世界，就是灰雾数据空间吗？”

【不是】

大抵是没想好怎么给段云形容，AI白若雪罕见地卡顿了一下。

【就像是奶油夹心饼干，表世界和里世界，也就是主物质世界与暗物质世界，是两层饼干】

【灰雾数据空间，就是夹在中间的奶油】

“那里是什么样的？你去过吗？”

段云有些好奇，他无法想象，世界上还存在另一个物质世界，不是别的星球，也不是别的文明，而是世界在看不见的维度后，还有另一个世界。

【那里是比主物质世界更加合理，也更加诡异的世界】

AI白若雪给了段云一个听起来极为矛盾的回答，不过段云一联想到，自己能扫二维码在灰雾数据空间里见到亡魂，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

“有机会带我去看看？”

倒不是说段云不怕死，而是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有了种探索世界的好奇心。

世界这么大，这么奇妙，甚至不只是一个世界，为什么不去看看呢？

男人最向往的似乎就是，我来到，我看见，我征服。

【里世界传送门需要的能量更多】

段云点点头，耳边虫鸣窸窸，手上是睡袋柔软的触感，闭眼回想起三百年不到，整个世界就产生了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

“世间甲子须臾事，逢着仙人莫看棋，烂柯之人，竟是我自己。”

段云不由得苦笑不已，一觉醒来，世界变成了这幅样子。

变成了科学修仙的世界，变成了赛博朋克与神秘复苏相结合的世界。

偏偏，一切似乎都挺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