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笑了一声。

“几张黄纸也就十几块钱，浪费就浪费呗。”

李玄微瞥了他一眼，又浪费了一张，紧跟着低头继续折纸，低声道。

“第六张了。”

“哎呦微微，你怎么都当老板了还这么扣扣搜搜的，咱们账不差这几张黄纸的钱, 今天这事完了我再给你进个一万张！”

“以前在道观，师父每天只给我三张黄纸练习画符，晚月亮出来的时候会考我画符的本领，纸不够，当时我就在地画符练习，只有当画的熟练了才能移到黄纸, 因为当时纸很贵，一张要三块钱，朱砂更贵, 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要三十。”

“哎，好了好了，我先用其他纸连连行了吧。”

微微就是个小唐僧，扣扣搜搜，唠唠叨叨，一点都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三人一直叠到了中午，刘淑梅邀请他们在家里吃饭，李梁坚持摇头拒绝。

“我们有规定，不在福主家里用餐，你们理解一下。”

刘淑梅没办法，只能看着三人离开，紧跟着又喊儿媳妇赶紧去做饭。

“还愣着干嘛！没看到皮皮饿了吗？赶紧去做饭。”

女人不敢耽误，捂着肚子刚要走进厨房，突然在沙发看电视的孩子指着妈妈喊了一声。

“不吃妈妈做的饭，妈妈臭，妈妈臭！”

刘淑梅一听连连安抚。

“好好好, 妈妈臭, 奶奶去做大鸡腿给皮皮吃好不好啊。”

说着也不管儿媳妇的情绪有多低落，看了她一眼之后没好气道。

“你就不知道洗洗么？你看现在这个家给你给搞得！阿德都不肯回家了！哎……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儿媳妇，一家被你搞得乱七八糟的！”

老式油烟机被打开，发出类似工厂机器运转般的“嗡嗡”声，噪音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厨房。

刘淑梅围围裙，嘴里念念叨叨，厨房外的女人低着头，看了一眼沙发的儿子，本就接近于麻木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

她低着头，头发遮住脸，游魂似的走到了茶几旁，弯下腰，缓缓拿起了果盘的水果刀，举起来放在眼前，静静的看了很久。

她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电视，小男孩不满的喊叫着。

“你让开！！妈妈，你让开啊！！让开让开让开！！”

小男孩跳下沙发直接去推女人，虽然才六岁，但一身的劲不小, 拳头狠狠砸在女人身毫不留情，而且是一拳接着一拳。

女人被砸的身形晃来晃去, 脚步踉跄着挪到了一边，这时候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儿子正在她身捶打的拳头，长发之下，空洞麻木的眼神冷冷的盯着他，脖子缓缓扭动着，“咯吱”“咯吱”的响两声。

紧跟着她像是提线的木偶般，又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水果刀，刀锋之下，小男孩瞪大眼睛吓得瞬间没了声音。

下一秒，他恐惧的尖叫大喊。

“妈妈！！”

举着刀的女人突然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光芒，这时候她握着刀的手慌忙松开，匕首掉在了桌子，女人难以置信的松开儿子，后退一步，惊恐无措的瞪大眼睛，捂嘴哭泣。

“皮皮……”

她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孩子，可孩子直接绕过她跑进了厨房。

厨房里嘈杂无比，刘淑芳忙着给一家人做饭也听不清孙子在喊些什么东西，无非又是找她要什么，她都习惯了。

“你先出去等着，别打扰奶奶炒菜。”

小男孩不出去，寸步不离的跟着奶奶，一直到吃完饭也不肯靠近女人一步。

李玄微一行人吃完饭回来了，回来后继续叠千纸鹤，一直叠到下午，等桌子堆满了黄色千纸鹤，李玄微数了数，九十九只一只不少。

“这些千纸鹤摆在这里谁也不要动，阿布约木，你在这边看着。”

阿布约木点点头，就坐在地认真严肃的看着这慢慢一桌的千纸鹤。

小男孩已经哭喊着要千纸鹤，要了一下午了。

刘淑芬用普通的纸给他叠了一只，皮皮直接扔在地，闹着就要桌子的，不管刘淑芬怎么耐心的哄，他就是不管不顾的要桌子的。

最后老太太没办法了，当真找到阿布约木，问他能不能给她一只。

阿布约木皱着眉头严词拒绝。

“不行，九十九只，一只都不能少。”

“要不你给我再折一只好不好？”

这桌子摆着的纸鹤，折法确实比一般的纸鹤要复杂许多，看着也更加栩栩如生，一只只整齐的挨在一块像是随时要起飞似的。

阿布约木还是摇头。

“黄纸只能用来做该做的事，不能给人随笔玩，你可以拿其他纸来，我给你折一个。”

刘淑芬嘴里叨叨咕咕的走了，阿布约木用别的纸折了一只千纸鹤给皮皮，小男孩终于安静了一会，待在自己的玩具房里玩了起来。

下午八点多的时候，刘淑芬的丈夫回来了，老头一到家，看到满屋子的人，当时就不悦的黑了脸。

刘淑芬赶忙解释这是她请来的大师，老头看了李玄微一眼，当即沉下了脸。

“你瞎搞什么东西！”

“大师说了我们家有脏东西，如果不除，皮皮会有事的。”

“皮皮有事也是你们两个女人造的！成天什么事不做脑子里就知道胡思乱想，皮皮和你们呆一块能正常么？！”

老头一回来就彰显了一家之主的威严，他可不管什么血墙，只要是女人做的决定，那就一定是错的。

李玄微也是个女的，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丫头能有什么用，肯定也是出来骗人的。

“女人就只能靠一张嘴来骗！让他们走！”

刘淑芬一听当时就急了。

“他们走了谁来保护我们皮皮？你想让皮皮出事么！”

“有我在皮皮不会出事的，赶紧去做饭，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去！”

刘淑芬盯着他，头一次没听他的话。

“我不去，大师说了晚不能开火。”

“不能开火你想饿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