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
一个中年儒生,摇晃着手中的鹅毛扇,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下巴上的胡子长度留的恰到好处,右手上的鹅毛扇子,缓慢的扇着风,也不知道他在这大冷寒天里冷不冷。
左手捋着下巴上的胡子,给人一种诸葛亮在世的样子。
他的声音当中满是自信他又接着说:“王爷,唐王数次说过,要杀回陕西,活捉孙杰!
咱们和孙杰又没什么仇恨,有仇恨的是唐王。咱们这个地方山穷水穷,远远比不上南阳。
再说了现在咱们手中的地盘也越来越小以孙杰那个体量也未必能看得上咱们。
到时候咱们可以许诺,只要他能帮着咱们把唐王消灭,那么唐王的南阳就尽数归他!”
真的不知道这个中年儒生大脑里装的是什么?
但大概率应该不是脑子。
不是大肠就是粪便。
这种说法,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殿当中很快就有其他人提出了反对意见,甚至还有大声呵斥着。
“这是什么蛊惑人心的话语?灭了咱们,南阳也是他的!”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这是引狼入室,你这是助纣为虐!”
“该死的东西,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蠢笨的人!”
大殿当中,各种各样的批评声音响了起来。
但是,这个中年儒生,不仅没有任何愤怒,反而面带笑容。
手中的鹅毛扇摇晃的更快了,吹起来的风,将下巴上的胡子吹到半空里。
长袖广袍一甩,那翩翩风度真有魏晋之风。
很多人总喜欢说出一些惊世骇俗,又或者和世俗相违背的话语并不是说他能看到独特的方向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这种人在现代,有一个非常贴切的名字。
叫做杠精。
而眼前的这个中年儒生,便是如此。
“非也非也!”
中年儒生不断的摇头,他解释道:“如今天下大变,各地群雄并起。
在咱们中原、山东以及南方都有各种各样的势力。现在天下局势已远非当年,这种错综复杂的情况之下,想要一统山河,何其艰难?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虽曹操有逐鹿天下之心,可无平定天下之力。
如今的孙杰便如同当年的曹操,想要拿下整个中原,想要拿下整个天下,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人就好像一直活在幻想当中,竟然把孙杰比成曹操。
这种比喻,实在太扯淡。
“行了,你先坐下吧!”
朱常洵大喝一声,让这人先坐下。
“你们诸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朱常洵愁眉苦脸地看向大殿当中的其他人。
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都没有。
此时的局面,如同困兽之斗一样。
“王爷,以在下之见还是应该向陕西求援。
横竖都是一个死为什么不搏一把呢?”
中年儒生那蛊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天地大亮,寒风四起。
有一匹战马从潼关入关,前往长安。
可当他刚刚进入潼关之后,便被潼关城的守将拦了下来。
查清楚了他的身份来历,一辆汽车拉着他,朝长安城而去。
临走之前,潼关的守将,往长安发了一封电报,说明了如今的情况。
这个骑士不是别人,正是朱常洵派出来前来求援的使者的前锋。
使者团队还在后面,他是提前过来报信的。
这一消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传到了孙杰那里。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孙杰只觉得无语。
见过愚蠢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
自己和他们老朱家之间,可是有着天大的仇恨。
不想着对付,反而跑过来求援。
如果朱元璋泉下有知的话,恐怕也会跳起来将他裤子扒了打。
书房当中的孙杰,看着潼关那边发过来的电报,只想笑。
孙传庭站在他的面前,说着这些事情。
“使团领头的那个人叫做李朗,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举人,考过好几次进士,无一例外,一次未中。
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考中受了刺激,脑子有些不正常。平时总是以为自己是诸葛亮转世,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拿着一把鹅毛扇。
如果天下没有大变的话,恐怕他现在也不过是乡下的一个土举人。如今倒是给了他用武之地,在福王那里做事!
不过,他做事从来没有章法,想一出是一出,东一榔头西一棒!”
孙传庭不停的摇着头,脸上满是古怪的表情。
如今天下的各大势力当中,都有孙杰布置过去的探子。
几乎天下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孙杰的眼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孙杰压根不怕他们搞什么阴谋。
“这人倒是有意思,真是普天之下,什么样的人都有!”孙杰哑然失笑。
一旁的卢象升也接过话茬,道:“大明朝的这些文人官员,能力好的好,差的差。
最好的和最差的,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也确实如此,明末这个大环境当中的官员,上限极高,下限极低。
“陛下,那咱们该怎么办?”孙传庭问道。
孙杰想了想,道:“既然人家求到咱们头上了,那就帮一把。
令,第一新编军向潼关进军。第五新编军向山西南部进军!”
孙传庭和卢象升,将孙杰的这些命令全部记了下来。
孙杰的征兵已经完成,其中正规军有十万人,预备役有二十万人。
正规军这十万人,被分为十个新编军。
每个新编军有一万人,之前的那些老兵,有一大部分都成了这些新编军的军官。
那些功劳大、头脑灵活的人,基本上都会进入大秦军校学习,成为军参院的后备力量。
每一个新编军下辖三个师,每个师三千人,同时拥有一支一千人的军直属。
师下面分为三个团,团下面就是营、连、排、班。
火器在孙杰的这些军队当中非常普及,为了方便各个军种之间的配合,所以孙杰仿照了现代的军制。
每个军都有骑兵、炮兵等兵种,不需要额外调配。
这十个新编军中,有两个军驻守在长安城附近,合称长安军,是孙杰的亲卫。
军中士兵,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之前的老卒,精悍,忠诚。
如今兵工厂那边正在加班加点制造98,长安军将会成为第一部分装备98的士兵。
剩余的九个新编军,一个在辽东,一个在北平,一个在山西。
辽东以及北平那边的新编军,由梁五统领。
赵大顶前不久,被孙杰调到了宁夏镇,布防宁夏、甘肃、延绥三镇。
掌控两个新编军,以及几个预备军。
预备军就是预备役士兵,装备比正规军稍微差一些。
两个新编军就是两万人,收拾福王他们,实在是简单不过了。
孙传庭和卢象升领下孙杰的命令,便走出了御书房。
两人的关系本来还不错,可自从他们两个人各自成为文武参院当中举足轻重的存在时,几乎很少像之前那样了。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还在刻意的远离,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他们两个人也知道各自的身份,都是朝中大员。
为了避嫌,他们两个人不得不这样做。
事实上,他们这种做法完全多虑。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两个人都在大明朝那边摔过跟头,自然不会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两个人就好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各自走在回去的路上。
虽然这件事情没有放在明面上,但孙杰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
他们两个人回到各自的部门之后,迅速作出了安排。
他们做出来的那些决定或者章程,必须要经过孙杰的同意,才能够传达下来。
如果没有孙杰的大印,他们两个人的文书也不过是一张废纸。
在拥有电台以及明确的体系之下,孙杰之前所说到的那两个新编军,迅速按照孙杰的决定,开始往各自的方向移动。
这两个新编军虽然里面都有很多的新兵,但是战斗力却不容忽视。
这两个新编军本来驻扎在长安城附近,距离长安军不远。
有时候还会在一起集训,但这两个新编军的新兵,很多时候都比不过长安军。
军中的风气便是慕强,厉害就是厉害,无能就是无能。
但这两个新编军并不服气,他们的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
在他们看来,长安军也无非就是比他们多打几场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把场子找回来。
所以,当孙杰的调令传达到他们军队当中时,这两个军队的士兵嗷嗷叫唤着,非常麻利地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开始运动。
现在的新编军,身上的军装基本上都是新式军装。
军装呈灰色,制式和现代的军装差不多。
除了刀盾兵、长矛兵以及骑兵身上还有铠甲之外,剩余的兵种,身上几乎都没有铠甲。
也只有这些面对面肉搏的士兵用得上,至于炮兵又或者弓箭兵,也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
根本不用害怕,敌人会冲破刀盾兵或者长矛兵的军阵。
基本上,不管是什么敌人都扛不过,那几轮饱和炮击。
在孙杰军队当中当兵,很多时候都比较无聊,打仗时也一样。
因为很多士兵都没有出手的机会,也只有在追杀溃兵,又或者是丛林作战以及城市作战当中,可能会有用武之地,至于其他时候,大部分都用不上他们。
就在这些士兵开始往各自目的地运动时,李朗也终于来到了长安城外。
他看着行走在官道上的那些卡车,以及卡车上面那些精锐无比的士兵,脸上的震撼久久无法消逝。
和眼前的这些士兵相比,李朗有一种福王的军队都是些乡下野民的感觉。
他嘴巴大张,久久无法闭合,站在车厢上的他,不断的拍打着车厢边框。
右手当中的鹅毛扇也已经落到了车厢当中,只不过一时之间并没有察觉。
“如此精锐的兵马,世所罕见,简直世所罕见!”
急忙将落在车厢当中的鹅毛扇重新捡了起来,可他并没有恢复之前那种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他的心里却起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
“军队如此强盛,还有这种能日行千里的木牛流马,打下整个中原,恐怕也不是什么痴心妄想的事!”
李朗心中感慨。
虽然他是一个无用的书生,虽然他是一个无能的儒士。
但有些事情他还能看清楚。
事实上,他很多时候都分不清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
可现在,他却完全能看清楚孙杰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厉害。
实在是孙杰的军队比福王的军队要强上太多太多,光根据直观的感受,就能分辨清楚。
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也能分清楚这种巨大的差距。
“这些士兵壮的就像是小牛犊,子一样,全天下都没有这样的士兵。
还有这种神奇的木牛流马,简直超乎寻常。
还有着宽阔无比的道路,整个天下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条。
福王那边肯定成不了事,估计唐王也够呛。
现在整个天下间,恐怕也只有陕西这边才有称霸天下的实力。
我李朗也不是愚忠之人,陕西这里才是天命所归”
李朗巴拉巴拉,喃喃自语的不断的说着。
幸好他的声音非常小,也只有他能够听到。
如果被车厢上的其他人听见,尤其是福王的那些心腹,恐怕落不下什么好果子。
汽车进了城,停在了长安城的驿馆外面。
刚刚把使团安顿好,李朗就开始作妖了。
他悄咪咪的从自己的房间当中溜了出来,把使团当中的所有人全部扔在了这里。
然后又悄咪咪的走出驿馆,跑到了外面的大街上。
驿馆位于内城,皇宫的建筑最高。
他一眼就看到了皇宫在哪里。
顺着眼前的笔直大道,往皇宫而去。
路上那宽阔无比,且人来人往的水泥大道,更是让李朗心中大为震惊。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干净整洁且有宽阔的大路,当年他进京赶考时,哪怕天下首善之地的京城,也远远比不上这里。
越走心里的感叹也就越多,这一路而来的见闻,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来到了皇宫外面。
只不过,刚刚出现的他,就被皇宫外面的卫兵发现了。
在皇宫外面的广场上,缩头缩脑,探头探脑,贼眉鼠眼,想不被发现都难。
皇宫外面的巡视士兵架起他,就要把他往远处扔。
李朗急了,连忙扯着嗓子大喊:“我是从洛阳来的使者,我要拜见陛下,我要拜见陛下!”
“我管你是不是什么使者,只要没有陛下的诏令,任何人禁止随意出入皇宫,现在赶紧滚,不然把你扔进大牢,好好享受一下!”
架着他的士兵,面色阴沉,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