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欧陆飞驰穿梭在城市中。
与白日的繁华格格不入,入夜的旧金山,除了房屋内的灯火通明,等同于一座死城。空荡荡得让人觉得惊悚,游行过后的垃圾遍地,肮脏、杂乱......如同丧尸末日。
“校长,有必要开这么快吗?”李泽死死拽着把手,现在他没任何心情去看还散发着香气的烤串,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生怕一个急刹自己就从后座蹦到前保险杠去。
第一次与校长见面,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绅士,结果驾车的风格就像草原上的骑马的汉子,狂野得根本不看路,有说有笑抽着烟歪头在窗外找妹子,指不定一眨眼就掉进哪个泥坑里。
“反正今晚马路上又没人,而且不是我的车,开到200码都查不到我头上。”高尔深吸了口雪茄。
“放屁,每个十字路口都有摄像头。”
“亲爱的,美国没有一个交通警察,也没有路口的摄像头装置。”
“这不是超速的理由。”李泽瞪大眼睛,“我靠校长,115码!115!你在城市中飙车呢?”
“放轻松,想当年我也参加过红牛的赛车极限挑战,要相信一个赛车手的技术涵养。”高尔朝窗外吐了口痰。
“校长,注意形象,你可是代表着我们学校最高的形象。”
“我的形象只会在美女面前袒露,在学生和朋友面前,我就是个流氓。”
“别这么自暴自弃啊。”
“亲爱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自暴自弃了。”高尔笑着揶揄,“我的意思是在美女面前我会穿上西装系上领带,但在学生和兄弟面前,我就会穿上人字拖身披大背心,装一个每天拿着啤酒带着钢盔遮掩自己地中海的有钱油腻大叔。”
李泽忽然慌了,说好的正人君子形象呢?这是啥?他还期待着校长是一个陆小凤和ColinFirth(科林·费斯)的合体人物,结果来的却是个JasonStatham(杰森·斯坦森)和GüntherAntonKrabbenh?ft融合的温情壮汉,外加点儿JohnnyDepp(约翰尼·德普)的逗比风格。
学院里的人都是骗子。
还有......
“校长,你中文讲得也太好了吧!”李泽大叫。
“为了让中文成为学院的通用语,我身先士卒,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你的英语成绩与口语并不搭,你可以日常变扭的交流,但真正上课的时候,你拿一本全英文的教材,我敢打赌你绝对看不懂。”高尔放松油门,“要不赌一个?”
李泽放下心来:“算了吧,我们要去哪?”
“和我亲爱的学生第一次见面,当然是要把我的学生介绍给别人,让她们看看我们学院的未来。”高尔说。
“校长,是去那个富婆窑子吗?”袁金龙一脸激动。
“Bingo,答对了!”
“我需要先洗个澡换套衣服吗?”
“会打麻将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跟着老妈学过一点儿。”
“跟她们打麻将就行。”高尔讪笑,“她们好赌。”
“喂喂,谁能先跟我解释一下富婆窑子是什么东西?校长你来这干嘛?我们事先可没收到通知。”李泽说。
高尔将一份传真丢到李泽手上:“专员任务改变,现在我是专员,你们俩是我的助理。我们三爷们这次好好在旧金山办一次公,回去给你们新学期学生代表发言人的权利。”
“学生代表有啥好的?”袁金龙耸耸肩。
“可以优先获得美少女新生的择偶权。”高尔引诱。
“去去去,校长说什么是什么。”
“这才像样,美少女永远是珍宝,你们要学会在她们最青涩的年纪体会最优雅的美,日后的优雅都是性/感和优容的。其实我觉得我们学院的择生标准还挺有味道的,每年的学院小姐大赛总有两百位以上的小女生参加,比起其他学校,我们学院的美女人数可是直接碾压的,当然,帅哥也多。”高尔按了声喇叭,好像越说越高兴似的。
“老色鬼也多。”李泽抽了一串烤鸡胗,没想到在遥远的美国,还能吃到如此美味的烧烤。
虽然已经脱离的国内生活一年,但刻进DNA里的遗传因子,把他挫骨扬灰都能发扬光大。方斯汀学院可真是一所全球性的学院,不仅有韩国,更有日本,以至于每次遇到这类人,总以为遇到自己的同胞一样,正如校长说的,学院的选人眼光一直不错,所谓的大和抚子罗圈腿并不多见,以至于每次都要收起色眯眯的眼神去打招呼,但要说这时候响起一首抗日战歌,他保证拿着砍刀就直接冲上去抓着对方的领口,说一句“花姑娘的!什么的干活?”
李泽心里嗟叹了一番自己老了之类的话,不过也确实,心态已经老了。不同于同龄人,他已经在大学读了一年,虽然并不算进大学学业,可他的确老了一年。想想还有几个月的新学期,自己就会被别人称为学长,明明同届,还要为了进入社团组织卑躬屈膝叫他一声会长大人......拿把刀捅死他算了。
太羞耻了!
李泽把烤串伸向副驾驶位置:“你也来一口?”
“吃过了,在找师兄你的时候就吃得饱饱的,这些是你的。”袁金龙说。
“哦哦哦,整半天我是在吃剩菜。”李泽气哼哼的,“你们早报身份,我就跟你们走了,哪里还会像只黑耗子一样在大雾天到处乱蹿,我都快吓死了。”
“有美人入怀,你还会吓死?”高尔歪头一嘴把那根木签上的肉咬了下去。
李泽惊叹地看着驾驶座上老人的侧脸,这时才觉得这个老人青春阳气之中还带着些平易近人。
从上小学开始,所谓的校长主任就是那种一脸凶巴巴的模样,看谁都像差钱的主儿,平时又不上课,他曾想过不上课的校长凭什么发工资给他,特别是讲话发言时,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偏要说上半个小时,一点儿都不体谅下面罚站的学生。
现在看来,校长也有区别。
而且自己座前的校长,不仅会驱车前来救他们,还会给他们买宵夜,顺便带着他们逛窑子......靠,这哪是校长,这是大哥吧?
“她是活的是死的我都不知道。”李泽回了一句,抽出啤酒,心说校长你真会吃。
“应该是活的,不然你也不可能带她出来。”高尔打了个哈欠。
“校长,我说的话你信吗?”李泽问,“感觉就像调监控一样,我亲自看了一场第三者杀光出轨对象一家的现场画面。”
“这怎么说呢?有可能是真的,但要调查真相只能等到明天,今晚是回不去的。虽然有别的密党介入帮你消除了怨灵,但那场雾还是赶不走。”高尔说,“那个地区还处在领域中,贸然回去会有危险。”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袁金龙提醒。
“说不定这只是序幕,一场游戏懂吗?都有个序幕解释一下整场游戏的世界观。”高尔将雪茄屁股丢出窗外,吩咐袁金龙再给他点一根。
“序幕吗?”
“先出个小BOSS吓吓你,然后你就会害怕得掉进大BOSS房,结果你发现那个所谓的小BOSS其实连杂兵都不如。”
“校长你是不是被黑魂虐得挺惨的?”李泽问。
“宫崎英高......我一定要抛售我买下的FromSoftware股票,人生虐我三百遍,宫崎英高却虐我三千遍。”高尔握紧了方向盘,热血在胸膛中涤荡。
李泽和袁金龙默默不说话。
校长其实并不像一个热血方刚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屁孩。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屁孩,在面具的背后,那个小屁孩才是原本最真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