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人群中的城卫小李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前方的黑车,一边用肩膀轻靠了下身旁的陆泽,小声说道:“嗳,小陆,我看这孙子是想去跑马场啊。”
陆泽环视四周后无声地点了点头,此时二人早已被前往城郊跑马场的人群簇拥着,各种狂热嘈杂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听我一句劝,今天买7号,7号东海帝皇啊!”
“可拉倒吧你,前三次骨折还没打醒你的脑子吗?今天周末,得买9号特别周!特别周近来状态极好,这次一定能赢!”
“去去去,小栗帽天下第一!”
......
果然如二人预料,在挤开拥堵的人群后,派特的黑车径直开进了跑马场。
见状陆泽赶忙上前打算入内,却被广场大门处的门卫拦了下来。
“你们两个站住,要是想进请出示马券或门票!”
陆泽和小李闻声一怔,与身边狂热的赌客不同的是,陆泽二人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前来观赛,因此当然没有准备什么马券或是门票。
眼见着派特的黑车渐渐驶离,二人心中焦急不已。
“李哥,你的证件顶不顶用啊?”
陆泽指了指小李的口袋,他之前见过史蒂文的城卫证件,只不过不清楚这玩意在这里奏不奏效。
小李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不行,衙门严禁涉赌,即使是查案只要涉及赌场这种特殊地方最好也不能在人前出示证件,否则会惹上麻烦。”
闻言陆泽只得作罢,他四处打量了一圈,看到售票处和投注站此时都已聚满了人群,显然即使现在再去购票也赶不上派特了,因此有些垂头丧气。
可就在二人沮丧之时,耳边传来一阵厉声呵斥。
“塞勒!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着丢了两匹老子的马,这次我倒要再看看你还怎么狡辩!”
陆泽二人侧目望去,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正凶神恶煞地瞪着另一名瘦高青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口中唾沫狂喷,像是要生吞了那名可怜青年一般。
说到激动之处,矮胖男子甚至起脚猛踹了那名青年一脚,以至于令后者跌了个大跟头,此时他正仰躺在地欲哭无泪,但即便如此他的手中依旧紧攥着一张马券不放。
出于道义,陆泽二人赶忙上前劝阻。
“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打他?”小李仿佛忘记了此时自己的身份,依旧以一名普通城卫的语气问道。
“什么事?”矮胖男子一声冷哼。
他怒声喝道:“这小兔崽子已经弄丢我两匹幼马了!老子昨晚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守好马房,可这王八蛋又偷偷溜号去买马。”
他转而又朝青年怒骂:“这次你可别再来求老子,给老子滚!”
矮胖男子显然愤怒之极,要不是陆泽二人拦阻,他还得再多给这位名叫塞勒的青年几脚,痛快骂完之后他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入马场。
见他离去,陆泽赶忙扶起这位青年,好奇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反抗?”
塞勒因疼痛而轻吸了几口凉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就向陆泽二人表示了感谢,之后又说起了此中缘由。
“唉~这也怪不得那老头。”
塞勒拍了拍裤子染上的灰尘,沮丧地说道:“昨晚我手痒又没忍住跑去研究了下马情,等半夜回来才发现居然又丢了一匹小马!”
说道此处他一转神色咬牙切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缺大德的王八蛋专挑小马来偷,这都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马匹失踪事件了!让我逮到非得和他仔细讲讲‘死’字怎么写!”
塞勒长叹一口气,像是浑身骨头被抽离了一般又低落了下来,“不过也拜他所赐,我的工作丢了,唉——”
当前这个世道工作可不好找,塞勒现如今丢了他长期以来始终热爱的马匹饲育工作无异于自寻死路。
如果他还想从事这行,只能再去其他马房老板那碰碰运气。可出了马匹失窃这档子事,用屁股想也能明白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此刻看着自己手中紧攥的马券,塞勒痛苦不已。要不是他自己好赌,怎么会碰上这种此前闻所未闻的倒霉遭遇,属实是老倒霉蛋了。
想到此处,他心一发狠将马券弃之于地又狠狠补上了一脚,心下决定今后再也不接触赌博这害人的玩意儿。
随后塞勒就向陆泽二人辞别朝城中走去,他打算去市集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那儿找到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
看着塞勒渐渐远去的背影,小李怅然不已,“唉~又是个被赌博害惨的可怜人呐。”
陆泽虽然也颇有感悟,但却并未立即附和。他蹲身拾起了那张灰尘扑扑的马券,见其上标示着一匹名字怪异的赛马,而后喜上眉梢地向小李说:“咱们能进去了!”
小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惆怅顿时转变为喜悦。按门卫说的,只要持有马券便能入场,于是二人就此顺利混了进去。
可当他们进入广场后才发现这里面积极大,人却一点儿也没比外面少。此时哪里还能找到派特的影子,远处只有他那辆黑车停在一众蒸汽轿车之中,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不过倒也幸好小李机灵,他走到车边向旁人打探了一番后,赶忙拉着陆泽朝远处观席入口走去,口中兴高采烈地说道:“咱们马上去3区,他很可能会在那边。”
......
此时派特依旧对自己身后吊着的两条小尾巴一无所示,他照例进了3区观席,向其中一处贵宾位走去,那里是他家大人常留的专座。此时隐约可以在人群中看见那头标志性的金发,正有节奏地一颤一颤。
走了会儿他终于来到跟前,因为环境嘈杂他只能近乎半吼地说道:“戈尔德大人!我有紧急事务需要向您汇报!”
一边沉醉在手中马报一边又不停抖腿的戈尔德,似乎并没有听见耳旁传来的声音,但在派特打算第三次重复叫喊时他突然脸色一变,朝旁大吼道:“叫魂呐!没看见老子在投注吗!”
早有心理准备的派特顿时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要不是事情紧急他才不会来触霉头。亲近之人都清楚他主子戈尔德的性子,如果在他赌兴上头的时候打扰,绝对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但戈尔德也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他的脾气来的快消的也快,没过一会儿他就平复下激动情绪。他将马报随手卷起插入裤兜后示意派特跟上,二人就此来到场后一处稍微安静的地方。
耐心听完派特的如实汇报和细致分析后,戈尔德摇了摇头。
“你说错了,那小子绝对没有这种背景,恐怕杀了那混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戈尔德下意识地抽出马报轻轻击打在手心,嘴里小声嘀咕道:“不过这就有意思了,莫非还有人盯上了那‘汽灯’?”
派特一言不发,他清楚这是戈尔德的习惯之一,只要他陷入思考就会自言自语,此时如果贸然打断只会惹他生气。
戈尔德就此絮絮叨叨了许久,随后终于停下手中动作,他决定再赌一把大的,于是命令派特道:“你去亲自跟着那小子,找个机会务必把他绑到协会来。”
戈尔德话音渐冷,继续说道:“要是有人想抢先一步下手,那你也不要有什么顾忌,允许动用一些管制手段。”
听到此处派特心下一凛,朗声应到:“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他就要转身离开,可又被戈尔德拦下。
此刻的戈尔德眉间冰雪之意尽消,他笑嘻嘻地为派特展开手中马报,而后极为热切地一把搂过肩头,殷切问询道:“你觉得这场比赛投大震撼稳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