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就在陆泽二人快要跟上派特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声音使二人脚步微顿。
小李皱了皱眉,这声音的主人他再熟悉不过,因此即便是听见了他也没打算遵照其言停下步伐。
见此,刑卫支队长卢克干脆小跑几步上前拦阻,压着声音说道:“我让你们站住。”
“卢克队长,我们有要务在身,恕不能奉陪。”小李说完就要带着陆泽绕过卢克。
“放肆!”卢克怒声道。
莫说小李只是个刚从见习期转正没多久的小小二级卫员,就算是他上司一级卫司史蒂文在这里也不敢对他如此无礼。
他再一次绕到二人面前,压低嗓音说道:“我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那是我盯上的猎物。”
实际上卢克这也算不得撒谎,他方才也在这里观赏马赛。
和古板不知变通的史蒂文不同,卢克可是清楚,如果想获得上级提拔只能投人所好。因此即便此时是处理案情的紧要时刻,他还是抽出了些时间特地陪同专好这口的大人物前来观赛。
可卢克却没料到此行居然还有意外之喜,在马赛结束后,他恰好看见了那名他们苦寻已久的派特,当时他正和身边的金发男子小声谈话。
因此在辞别大人物后他特地又悄悄回到了这里,打算跟在派特后面再探查一番。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他要悄悄摸上去时,又意外发现了先自己一步的小李二人。
对于小李,卢克也不陌生,算算时间这毛头小子刚过了一年见习期,现在分在讨厌的史蒂文手下办事。甚至严格来说,他还得叫卢克一声师兄,毕竟即便再不想承认,卢克也曾经如小李一般师从史蒂文。
但此时二人显然缺少兄谦弟恭的友好之意,反倒剑拔弩张起来。
“你说你先盯上的就是你的了?我们大清早就跟着这家伙了。你要是不嫌害臊,怎么不说是盯着他从娘胎里掉出来的?”小李出言讽刺道,因为昨日被卢克支使了大半夜,白白跑了一趟查城学校的怨气此时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你!”
卢克正要脱口怒骂,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闭嘴,留下一句“别跟着我”后就头也不回地直奔派特而去。
“李哥,这?”陆泽因为不清楚其中缘由,只得出声询问道。
“别管那鸟人,咱们也跟上去,断不能让他得逞。这案子事关队长的提干,咱们一定得先一步逮住那派特!”
“哦,好。”
陆泽虽然依旧一头雾水,可听小李说这与史蒂文还有关系,考虑到他此前的多次相助,便没多想于是也跟了上去。
......
跑马广场,寒风凌冽如同刀削一般不停割裂着行人的脸庞。
方才在赛场内因为人群密集,派特还没感觉有多冷,此时骤一出来才心惊不已,于是他干脆小跑着来到自己车前,轻而易举地打开门锁后钻了进去,顿时隔绝了此间风雪。
“也不知道那条尾巴跟上了没有?”派特轻声呢喃。
他刚刚在场内故意拖慢步伐,就是为了引陆泽这条大鱼上钩,可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到这会儿他还没能看见陆泽的影子,这不禁令他暗自嘀咕是不是自己之前的猜测出了问题。
可幸好没一会儿,他就远远看到陆泽从场内出口通道中走了出来。于是他立马启动车辆,在陆泽三人眼前缓缓驶向广场出口。
这一招果然奏效,很快他就在后视镜中看到有三人正鬼鬼祟祟地摸了上来,派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行四人就此出了跑马广场,见派特的车辆开向了与此地一街之隔的贫民窟,陆泽不禁有些担忧。
“李哥,这家伙怎么像是要去贫民窟?那地方可不太平。”
小李稍稍提了提衣领,将半张脸藏起以阻隔风雪,笑道:“别担心,我的城卫证这里使不上,不过到那儿就好用了,那群黑户可不敢赶上来给咱添堵。”
陆泽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他回想了下琉森的记忆,这才醒悟过来情况确实如此。
废土之上存在大大小小的城邦,之间虽然有城邦议会从中牵制,总体还算平和,可城邦之间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时不时爆发小规模冲突,矛盾极其深刻时甚至会发生城邦吞并的极端战事。
虽然战争总是不好的,但却无可避免,这也必定会造成了一些人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这些难民失去了财产,也就无法获得新城居民的合法身份,因此只能聚拢在城邦之外,依靠城池的防守余威在野兽侵袭下苟且偷生。时间一久,就形成了成片的难民居所。因其充斥着混乱、无序和贫穷,就此被统称为贫民窟。
可即便再混乱,贫民窟和城池之间依旧保有着一丝未公开的默契,也遵循着基本的法治规则。这些黑户再如何大胆,也绝不敢无端挑衅一名执勤城卫。若是因此而被逮捕,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下场,这便是流放。
以现下这个环境恶劣的世道,少了城池庇护单凭个人能力绝不可能在荒原中得以幸存,流放无异于死刑。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陆泽在桑林中捡来的小罗伦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可因为小罗伦茨显然并不想提及此事,所以陆泽暂时也还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办到这点的。
撇开这些不谈,总之小李的城卫证确实如他而言,算得上可以在贫民窟中横着走。
但陆泽二人并不清楚的是,与小李的官方身份相比,派特的优势更为突出。偌大的贫民窟于他而言简直是轻车熟路,毕竟他本就是出身于此。
派特紧盯着后视镜中吊着的尾巴,缓缓将车驶入贫民窟的小巷。
听见蒸汽轰鸣,两侧棚户之中立刻探出了几颗脑袋,他们还以为进了条大鱼。可待他们看清驾驶座上的派特后,又忙不迭缩回头去。
这确实是大鱼没错,可属实是条鲨鱼,尤其是这条鲨鱼还凶名远播,贪婪无比。
进了贫民窟后,卢克并没有和陆泽二人选择同一条跟踪路线。因为曾经来这办案的缘故,他对这里也算熟悉,见派特驶入一条狭窄小巷便大概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地,于是干脆直奔那儿而去。
这一幕并没有逃过派特锐利的眼神,见身后少了个疑似跟来的尾巴,他冷笑一声,而后舔了舔因干燥而绽裂的嘴角,自言自语道:“快来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而此时的陆泽和小李依旧对此浑然不知,他们如同激流中攀瀑的鱼儿般一头扎入这片混乱的未知地带,殊不知前路是棕熊的利爪亦或波光粼粼的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