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黄县永富镇建风村四组。
一大早,村口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四组的全体村民注意了,今天哪董德臣他爹过70大寿,有去喝酒的,8点准时到大龙食杂店门前等着,车接车送。
“呜呜呜……”听到这个消息,村子中间的一处破草房内,一对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人不喜反悲,抱头痛哭,宛如晴天霹雳。
二人正是傲天的父亲傲凤山,母亲李春丽。
李春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道:“完了,这下算完犊子了!三两天一个礼份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傲凤山叹息了一声道:“现在这个风气,真他娘的,怎么都钻到钱眼儿里去了?你说那正常的婚丧嫁娶,倒是无可非议,可现在人们随便胡编个理由就请客儿呀。老人过寿请,孩子满月请,有的更荒诞,就说自己在县里开了个诊所、开了个小超市、买了个房子,就在大喇叭里喊大家去喝酒,甚至老母猪下崽子也得摆几桌!”
“学生刚参加完高考,成绩还没出来,马张罗着摆酒席了,美其名曰考学宴。你说那左邻右舍住着,如果不参加,以后见了面木个张几的,跟个仇人一样,多不好啊?唉。”
李春丽捶胸顿足道:“参加参加,咱们家穷得叮当响,一分钱也没有,还拿什么随份子?前天彭大脑袋家老牛下犊子请且,逼得我把耳环都卖了,傲奇下半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你说怎么办,你说,你说呀!呜呜呜……”
傲凤山默默无语。自己和妻子体弱多病,仅靠几亩薄地维持一年的生计,现在连生活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闲钱再去随礼啊?
眼瞅着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无米下锅,巨大的压力使他彻底绝望了,突觉眼前金星乱舞嗓子眼发甜,“扑”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老头子,你怎么啦?”李春丽大惊,忙抱住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敲后背的折腾起来。
“汪汪汪!”外面的老狗大熊突然狂吠起来,紧接着几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传进了屋内。李春丽忙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只见一辆豪华越野车,缓缓驶进她们家院内停住了。车门打开了,一个仙子般的大姑娘,在两名随从的陪同下从车跳了下来。
李春丽惊呆了,她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有如此雍容华贵的人,能来到她们这样的家!这些人来干什么?李春丽挠了挠头,擦了一把眼角儿的泪水,带着种种疑问,放下老伴儿颤颤微微地迎了出去。
看见李春丽,那位姑娘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伸出手微笑着说道:“阿姨,请问您就是傲天的母亲吧?”
“我是我是。姑娘,你是谁呀,从哪儿来的?”李春丽忙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姑娘连忙答道:“我是傲天的同事,叫李楠,今天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你们。”
“啊,小天参加工作了?他现在怎么样,生活得好不好,工作不心哪?”有了儿子的消息,李春丽兴奋不已,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也忘了请李楠进屋。
看到乡亲们越聚越多,围了整整一院子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更有几个年轻的后生,死死盯着她看,鼻子里竟然有不明液体流了出来,在那里不停地擦着,李楠实在有些发慌,忙说道:“阿姨,傲天现在很好,咱们可以进屋说吗?”
“好好好!”发觉了自己失态,李春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将李楠等人让进屋内。
来到屋里,眼前看到的一切让李楠震惊了。发现除了室内的卫生比较干净整洁之外,四周墙壁漆黑,卧室内只有一台破旧的显像管电视机,一个吃饭的“靠边站”圆桌,一个破衣柜外别无它物,不由得一阵心酸,暗道现在竟然还有这样困难的家庭。
当她猛然看到躺在土炕嘴角儿还挂着一丝血迹的傲凤山时,大吃一惊,立即走了过去,抓起他的手腕,搭住了他的脉搏,凝神感受起来。
“姑娘,你会看病?我老头儿没事吧?”李春丽焦急地问道。
李楠点了点头,当她发觉傲凤山并无大碍后,轻舒了一口气,对李春丽说道:“阿姨,叔叔没事,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外加长期营养不良所致。”随后示意同行的两人将傲凤山扶起坐下,然后伸出右手,在他后背的“心俞、肺俞”两处穴道轻轻一拍,傲凤山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睛,连喘几口粗气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舒适。
面前的李楠首先映入了眼帘,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嫣然气息,超凡脱俗,如同仙女下凡,使他局促不安,看着李春丽结结巴巴地说道:“老婆子,她、她是谁啊?”
李春丽兴奋地说道:“她是小天的同事李楠,是她救了你!”
“李楠姑娘,谢谢你,谢谢你!”傲凤山一下子从土炕蹦到了地下,对着李楠深鞠一躬。
“叔叔,您千万别客气、别客气!”李楠慌了,深感承受不起,忙扶起了傲凤山,随手从秘书那里接过了一个大大的挎包,从里面取出两大捆厚厚的人民币放在了土炕。
“孩子,你这是?”傲凤山夫妇顿觉脑袋“嗡”的一声,心跳得特别厉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
“这是傲天的工资和奖金,他出差了,我替他给您们送过来了。”
“孩子,使不得呀,使不得呀!”傲凤山夫妇连忙拒绝。
李楠正色道:“有什么使不得的?这是他应得的。”不容分说,便将那两捆钱强塞进了他们的手里,随后又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交给了李春丽,叮嘱道:“阿姨,傲天估计还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如果您们有什么事,请给我打电话,就当我……”说到这里,她的脸一红,“就当我是您们的闺女吧!”
“孩子!”傲凤山夫妇哽咽了,这幸福也来得太快了吧?他们做梦都不敢相信。
李楠在傲天的家里吃了午饭,虽然只有一个菜:小鸡炖粉条,可她却吃得格外香甜。
临走的时候,乡亲们惊奇地发现,一个比电影明星还漂亮的大姑娘,紧紧挎住李春丽的胳膊,从老傲家门口儿走了出来,有说有笑,就仿佛是一对母女,不由得纷纷猜测起来。
第二天,几辆满载建材的车辆,风风火火开进了傲凤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