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长寿早早来到了天牢门口。

“张哥，今天气色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吧。”李长寿按惯例，悄悄在令牌下递上一两碎银。

张三熟稔的将银子透过宽大的袖口握住，双手笼袖说道：“长寿，你这天天油嘴滑舌的，也不见骗到个小姑娘，我在你这年纪，都结婚两年了。”

“骗？我需要骗吗？我李某人大把的小姑娘想投怀送抱。”李长寿嬉笑着。

等到天牢大门打开，一条漆黑而又阴冷的通道出现在面前。

四周还是熟悉的红墙，这些红墙上会有密布的射击孔，至于里面会喷出什么，那就不是李长寿能够知道的东西了。

第一次进来时有被告诫过，某些东西和地方不要乱碰，也不要乱跑。

大概走了一公里的地方，这才看到一间间牢房。

这些牢房一般是用来关押那些不怎么重要，却偏偏犯了重罪的人，说白了就是些无头苍蝇一样的倒霉蛋，运气不好充当了别人的出头鸟。

平常偶尔会看到几个神情恍惚，大喊冤枉的人，不过这几天李世民刚刚登基，应该不会有倒霉蛋。

进天牢，分两种路线，一种是今天这样一层层往下走，还有一种就是上次给魏征送饭，直接坐电梯进入暗层，经专人引路才能到达的天牢底部。

作为熟客，李长寿也就不怎么紧张了。

一路上都是空荡荡的牢房，一时间也让他有些不适应。

“王哥，这几天太冷清了，不习惯吧。”李长寿问。

走在前面的狱卒王二嘿嘿一笑，说道：“你小子怎么比我们戾气还重，就这么喜欢看那些死囚的哭天喊地？”

李长寿连忙摇头，只能否认，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嗜血的人，甚至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不过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这是他的工作之一，只有天牢里人满为患，他才能赚到手软。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去刑部试试，天天守着一个酒楼都算不上的店子，能有什么搞头？”

“王哥，你也太抬举我了，刑部是什么地方，我这三瓜两枣就算不要脸去报名，怕是第一轮就会被刷掉吧。”李长寿说，长安需要佣人的地方有很多，朝廷除了从各个学院直接挑选学子外，还会分出来一部分名额向各行各业的精英进行公开选拔。

这种考试并不算难，门槛也不高，不过竞争的人多了，难度也就成直线上升了，一定程度上比学院内部的选拔更为激烈。

但也有例外，比如一些冷门的岗位，这些岗位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以及岗位匹配度，并非是一般的人或者生物能够担任。

王二本来就是调侃，他见李长寿的次数算是比较多的，总觉得这小子和平常人不同。

两人很快就来到目的地，第三层最里面的牢房。

王二识趣的离开，上头有人吩咐过，今天这个死囚只能让李长寿一个人接触。

李长寿看向牢房，阴暗的角落里卷缩着一个金发老者。

“这位大人，开饭时间到了。”李长寿熟练的将饭盒打开，换上天牢的专用碗筷。

金发老者在黑暗中缓缓抬头，一双碧蓝如海的眸子盯着李长寿，神色平静，一点都不像是将死之人。

李长寿也不急着离开，现在就走，那他就没有油水可以捞了。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你倒是嘴巴甜，还愿意叫我一声大人。”老者缓缓上前，蹲在牢房边缘，也不急着去拿菜。

李长寿收好饭盒，放置在身旁，说道：“人呢，活得怎么样，都喜欢讨一个好兆头，我这人也没其他本事，就靠这东西吃饭了。”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老头，临走前想找人聊聊天。”

“我叫李长寿，今年十八岁，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

“我叫哥白尼，钦天监的一个小太监。”

嗤~

李长寿刚刚喝了一口水，就直接给喷出来，倒也是见过几个外国友人，但没碰到过这么专业对口的。

“小兄弟，你认识我？”哥白尼问，李长寿连忙摇头，他是一个穿越者，知道的东西多是好事，但让别人了解到实情，那就不是好事了。

尤其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刚刚喝水呛到了，老先生，看样子您不是中土人士吧。”

哥白尼嗯了一声，说道：“我听闻大夏乃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王朝，便离开家乡来这里寻找世界的真相，哪里知道，这才刚刚窥探到世间秘密的冰山一角就要离开人世了。”

李长寿连忙打住，他可不想听什么秘密，这秘密能让哥白尼送命，估计也能让自己惹一身麻烦，何况这老头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因为自己专业对口的事情落得这个结果。

“老先生，我只是个小人物，不适合听什么大秘密，您看看这三个菜，怎么样，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李长寿指了指那三个热气腾腾的饭菜。

哥白尼嘿嘿一笑，十分明理，他只是无聊，并非有什么恶意，哪里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个菌菇汤很不错，是采用当季的食材吧。”

“对的，我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始熬汤，算了算时间，现在吃应该是最好的时辰。”

“这盘莴笋丝也很好，用的是乾坊刘家的黄级5号莴笋，老头子我也就在宫里面吃过。”

哥白尼将筷子伸向红烧肉，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脸上的笑意顿时大变。

“你这用的不是徐家的肉！”

李长寿眼看自己被揭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笑嘻嘻的说道：“去了一趟兑坊，徐家的老板和伙计都死了，我为了买块肉差点自己也交代在那里，老先生还请见谅。”

李长寿没说的是，那块被他拿回来的肉，现在应该正在被媚娘用来做卤肉，要怪只能怪那块肉实在是太香了！

哥白尼叹了一口气：“哎，人生总有不如意之事，我又怎能奢求尽善尽美。”

李长寿见机会来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哥白尼四大皆空的时候，心理防线最容易攻破，他连忙说道：“老先生，您还有什么心愿吗？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可以给您办的，我会尽力。”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办不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