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后,玄净招呼二人坐下,顺口喊了声‘裴施主’与‘瑜师姐’,谁知,惹来两位佳人的不满。
玄净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一个称呼而已……”
玄净本想说让二人不要太在意称呼,可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裴灵薇与杭小瑜异口同声的娇喝。
“不行!”
“不行!”
玄净脸色有些窘迫,这修罗场真可怕,堪比龙潭虎穴。
两位风格迥异的佳人,似乎在向对方宣布主权。
这还没发生什么呢,要是发生了,那还得了?
裴灵薇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了, 缓和下来,柔声说道:“法海师父,喊我灵薇就行。”
杭小瑜也紧随其后地说道:“法海师弟,喊我小瑜姐即可。”
玄净无奈,只好重新喊了一遍。
随后,他开口道:“阿弥陀佛,两位如此凑巧来找小僧,是为何事?”
玄净在不久前才停下笔来,好不容易恢复些体力,就遇她们二人门,还没来得及注意外面的情况。
如今的长安,大唐王朝,甚至五大域,皆因他一人而正快速运转,发生着或即将发生令这片天地,天翻地覆的变化。
裴灵薇与杭小瑜抢着回答,你一言她一语的,玄净只觉叽叽喳喳,消化了好一会儿后,总算明白自己制造出来的动静有多大。
“所以,我来找你, 是想问……”裴灵薇说着,看了一眼道首的六徒弟,眼神里略带戒备之色。
这丝戒备不是针对杭愣青,而是她的身份。
世人皆知,道教佛门不合,再者这杭愣青的身份,乃是道首之徒。
玄净意会出来,说道:“但说无妨。”
裴灵薇略一思考,这杭愣青都喊玄净师父为法海师弟,那就肯定知道玄净师父的真正身份,乃是神秘高僧的徒弟。
她点了点头,说道:“今日天降佛门气运,是不是那位高僧所为?”
扎着道士头的杭小瑜没有打岔,望向玄净。
玄净看着二人,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眨了眨。
师傅曾说过,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 就看着问话者,看到他们自己‘领悟’为止。
片刻后, 果不其然。
裴灵薇秀眉一挑,笑道:“我明白了!”
说完之后,她一脸得意地转头望向杭愣青,那眼神里似乎再说:本姑娘已经猜出来了,你个愣头青,懂什么?只有我才能与法海师父交好。
这般看着,裴灵薇还挺了挺她那大凶器。
杭愣青先是一脸懵逼,法海师弟什么话都没说,你就懂什么了?还挺熊?不就比我大……大那么一点点吗?有什么好骄傲的?
杭小瑜心里吐槽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美物,顿时有些泄气,但转念一想:哼!本女侠乃是四品高手,你个胸大无脑的不过区区六品而已。
为了不被某人小瞧,尤其头脑这方面,又是在‘情敌’面前。
杭小瑜冷若冰霜的俏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还一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玄净见二人都极为道,就收起目光,双手合十,低头诵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之后还说道:“还望二位好友,莫要说出去。”
玄净用了‘好友’这个词,顿时让裴灵薇杭小瑜二人开心不已,之前当然也算是朋友,但还是会有一些生疏在里面。
从称呼就可以看出一二。
现在在她们二人看来听来,与玄净彼此之间的关系又前进了一步。
裴灵薇展颜欢笑,不过心中还是一丝遗憾,这个‘好友’的称号,要与这个愣头青共享。
杭小瑜倒没想这么多,甚至不明白为何法海师弟喊自己‘好友’,心中竟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法海师父那你多加注意,灵薇还要替监察院去维持下外面的情况。”裴灵薇起身告辞,她是很想待在这里,可担心待久之后,父亲寻来,那样就会暴露法海师父的踪迹。
裴灵薇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佛法论道大会之前,法海师父要保持状态,不宜被人多加打扰。
杭小瑜没有想走的意思,她听裴灵薇说要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甚至想等裴灵薇走后,再询问下法海师弟,这胸大无脑的胖女子到底明白了什么?
裴灵薇走到门口,看道首六徒弟没起身的意思,有些吃醋生气,但还是为了玄净着想,她开口道:“杭道长,你在这待久了,不怕你的师兄师姐寻来吗?”
杭小瑜这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怕,最近大师兄看自己看得很紧,也不知为何,不然这几天她都想来寻法海师弟吃饭聊天。
杭小瑜起身告辞,极为潇洒地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改日请法海师弟去吃京城最好吃的斋饭。
裴灵薇不甘示弱,说了要带法海师弟去三大寺庙逛逛。
玄净自是两人都应好,待送别两位不同美艳风格、不同韵味的佳人后,玄净颇有一丝劫后余生的轻松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是,黑暗中有对话响起。
“慧清大师,你看,我没说错吧?大佛的魅力就是这么厉害,不管是道首徒弟还是监察院副院孙女,都对他青睐有加,正所谓人不风骚枉大佛……”
小金金那不正经的声音率先传来,接着,是金刚九环禅杖器灵慧清大师的声音。
“不错不错,有当年达摩祖师的风范,玄净大师千万不要像慧可大师那般木讷,错过了好几位佳人。达摩祖师创造禅宗,就压根没想提过需戒色,只是后来大势所迫,就提了句守清规戒律,但还有一句后来被某个禅宗高僧划去。那句接的是,禅宗弟子修心为主,不可过于默守陈规。”
小金金闻言眼睛放光:“如此说来,我也可以娶妻……不,以身度化天下雌蛙?”
慧清大师:“没错。”
小金金的第三足翘得老高老高,又在浮想联翩,还说道:“慧清大师,您觉得刚才那两人谁比较适合大佛?裴施主呢,身材一顶一,对大佛很好,就是有时候嘛,性格会比较暴躁一些,不知道大佛能不能顶得住。”
“那小道姑呢,身材相对于裴施主是稍逊几筹,但是也不至于平平无奇,但她有一对大长腿,实力为四品境,与大佛更为接近。所谓门当户对,小道姑配得大佛。”
小金金一股脑的点评了二人。
金刚九环禅杖器灵凝聚的长眉老僧,摆了摆手,缓缓说道:“此言差矣,小金金你可曾听过,俗人才做选择题,而和尚......全都要。”
小金金眼前一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一般,“阿弥陀佛,受教受教,真不愧是慧清大师!佛理如此高深莫测,小金金受益匪浅!”
“阿弥陀佛,哪里哪里,善哉善哉。”慧清大师如是说道。
玄净听的是满脑门黑线,这黑不溜秋的蛤蟆不正经就算了,你说你,堂堂达摩祖师亲手打造的佛门法宝圣器,不应该是看破红尘的绝世高僧吗?竟与此蛤蟆同流合污,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
小金金又想说不正经的话时,窗边传来了‘呱呱’的叫声。
玄净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青蛙,小金金跳前去,与之呱呱对叫,交流了起来。
待这只青蛙离去后,小金金跳到桌子,说道:“大佛,那漕水帮的赵四海与宋煜城去了内城后,到了周宰相家。”
“周宰相家?”玄净瞳孔微眯起来,他来京都之后,一直在寻亲,但都避开周宰相家,他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
因为儒道世家的周家太强了。
当年的开国元勋,共有数十个儒道世家,随着这六百年下来,如今还保持一线的只剩下八大世家,其余的不是退居二线,就是有谋逆之心被株连九族。
如今这八大世家,以周家为首,周宰相一身修为了得,乃是二品大儒,听闻已经无限接近于一品。
儒家之中,有三名一品强者,来自于三大学宫的院长,至于超品是否存在不为人知。
道教中,一品强者多了两人,共五人,但其中一人为天罡道观掌门,也是道教之首,相传他非一品境,而是超品。
佛门就有些寒碜了,没有一品境,更别说超品。
所以这周家的实力,不容小觑,还需小心为。
漕水帮......宋家......周家......菩提心......
玄净感觉真相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
犹豫了一会后,玄净决定此刻动身前去周宰相家!
今夜因自己制造出来的动静,已经牵引了各方势力的出动,现在前去或是大好时机。
器灵慧清大师没有多说什么,它回到金刚九环禅杖,缩小成针,落入玄净的怀中。
“呱呱!”
小金金叫了一声,跳跃到玄净的肩。
随后,一人一妖走出房门,来到大街。
玄净收敛气息,小金金也是。
京都长安,无奇不有,饲养宠物或妖怪的人不少,别说一只蛤蟆,就是更为古怪的都有宠物或妖怪,都有人带在身。
在小金金的指引下,玄净来到了那间赌坊,他在门口见到了不少烂赌鬼,被揍得鼻青眼肿地摔出来,也有一些人恶从胆边生,在这赌坊后一条无人的死胡同里打家劫舍。
玄净看着这些个人生百态,只低头诵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待再次出现,已经来到了赌坊内屋地板下的一条小船。
“你是何人?”有一名独臂船夫,被突然出现的和尚给吓住。
小金金散发出方才突破到四品境的妖气,顿时将此人震住,还发出声音说道:“废话少说,要想活命,去内城!”
独臂船夫感受到这仿佛滔天无尽的妖气,大气不敢喘,连连点头应是,接着就启动船只,往内城的方向而去。
内外城之间,有一条护城河,河岸边有各种商铺,而码头只有十二个,东西南北各有三个,此时所去的方位是内城的南门。
独臂船夫满脸络腮胡子,他一边划着船,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少年和尚,以及那只恐怖的蛤蟆妖怪。
独臂船夫一开始还以为少年和尚也是与自己一样,被这蛤蟆妖怪所挟持,但看了一会儿后,他发现,蛤蟆妖怪,似乎对那小和尚十分尊敬。
这就使得他浮想联翩,小和尚说不定大有来头,蛤蟆妖恐是小和尚所在寺庙修行的佛修妖怪。
天下寺庙如此之多,不谈远的,就说长安城中的三大寺庙,寺中皆有佛修妖怪弟子,这不足以为奇。
独臂船夫在想,待会到了接应的码头,要不要喊人来擒拿这一和尚一蛤蟆妖?
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寻思着,独臂船夫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在下王一手,敢问蛤蟆前辈与小师父来......”
王一手的话还没有说完,小金金暴跳如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阿弥陀佛,你特么地喊谁蛤蟆前辈呢?”
一股妖气化作罡风,将王一手镇压地快喘不过气来,身子无法动弹,脸色大变,他赶紧说道:“不不不,不是蛤蟆前辈是蛤蟆大妖。”
“我看你以后就叫王无手,另外一只手臂也不用要了。”
王一手额头冒起了豆大般的汗水,颤颤巍巍的求饶道:“求大妖前辈手下留情,是小人不知大妖忌讳,大妖是神蛙,小人才是蛤蟆,是癞蛤蟆。”
小金金这才撤掉镇压王一手的妖气,它此番做并非真的因为王一手喊了它一声蛤蟆前辈,而是为了震慑王一手。
王一手乃七品武夫,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一介武夫什么小心思,哪里逃得过玄净他们的法眼。
独臂船夫王一手这下老实了,不敢再起想要喊人擒拿这一和尚一蛤蟆妖,也不再过问他们的来历。
一路沉默不语,王一手只想着送走这一言不合就要砍人手的佛修妖怪,这哪是什么佛门弟子,分明就是妖性不改。
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
很快,就靠了岸,在王一手极为规矩的说了两句黑话,也就是他们的暗号之后,玄净与小金金安然无事的了岸,走出了码头。
“大佛,周宰相府就在那边。”小金金伸出一只蛙掌,指了指东北方向。
玄净瞩目望去,只见一座宏伟的府衙牌匾,赫然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