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

“三斤牛肉，两个小菜，再来一壶……”

梁悠一进店，便大声嚷嚷着，只不过‘酒’字只说了半个，却吞了回去。

“算了，酒就不要了，再来两只烧鸡，两碗粥。”

“好嘞。”掌柜笑道：“仙师请稍等。”

掌柜显然是认识梁悠的，听到‘仙师’的称呼，梁悠也是喜笑颜开，他和洛成来到一处靠窗的空桌位，坐下了，随即眉头微皱，盯着洛成——

“你……不舒服吗？”

洛成此时脸色发白，额头也有隐隐的汗珠，看起来仿佛生了场大病般。

下山的路也不算远，有这么辛苦吗？

“可能是……太饿了吧。”洛成勉强笑道。

修行之人饭量远比普通人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梁悠对此倒是没多想。

洛成低下了头，脸色有些阴霾。

刚才在山门那儿，触及那大青石上字迹的瞬间，左手的印记终于有了反应。

但他还没来得及暗喜，一种奇怪的感受便随之传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切割了一部分的感觉，整个人瞬间便颓唐了许多！

这一路上，洛成都很沉默。

他隐隐明白了什么。

菜很快便上来了，洛成目光空洞地盯着面前的食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

……

菜很快便上齐了。

洛成吃了些东西，又坐着调息吐纳了一会儿，才终于感觉好了些。

“这次回清晏，你要回‘杏雅居’看一看吗？”洛成问梁悠。

今日是‘寒夕’，类似于自己原来世界的‘除夕’，如果任务顺利的话，梁悠正好可以赶上清晏家里的寒夕夜晚饭。

“看情况吧。”梁悠头都没抬。

洛成张了张口，他下意识想说什么，但看着对方依然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庞，以及强作出的漠不关心的神色，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两人坐着休息了会儿，才起身结账。

九华门虽然已经落魄，但对弟子还是很照顾的，即便是洛成这样的外门弟子，每个月也有几两银子的‘俸禄’，而像梁悠这样的内门弟子，每个月还有灵石发放。

因为在山上吃住都不愁，所以这些年，洛成也攒了不少身家，他在绮水苑的房屋枕头下，藏了大约有五百两的银票，此外，随身携带的银票和碎银两，还有好几十。

在凡间世界，洛成已经可以算是个小富豪了，但如果要修仙，这些可能有点不够看。

不说那些价格惊人的法宝，光是与黄金等价的下品灵石，就是一笔无底洞般的开销了。

……

两人走出店门，向着不远处的驿站走去。

那儿有专门去清晏的马车，当然，也可以选择直接租借马匹，那样也许会快一点，但两人的骑术都一般。加上从远河村到清晏大约有两个时辰的路程，马车明显要更舒服。

来到驿站前，迎面却碰上了一群人，那群人正合力搬着一个黑色大水缸放到马车上。

“云来居的人。”看着那些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服饰，甚至马车都是专用的马车，洛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云来居是天域的知名大商会，不论是清晏，还是开云，明瑟，文渊这些大城市，云来居都有诸多产业，包括但不限于酒楼，客栈，包括拍卖行，甚至是青楼，都有云来居的影子。

此外，云来居还经营着许多诸如赌场，妖兽贩卖之类黑色产业，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

洛成听到那大水缸里传来一阵阵‘咚’‘咚’的声音，显然，那里面有什么活物。

看到洛成和梁悠出现，尤其是看清两人身上的道袍后，那些人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梁悠盯着那大水缸，脑海中想起了那些传闻，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洛成拉住了。

洛成跟梁悠示意了个眼神，顺着洛成的目光，梁悠才注意到，那群人后面还有两个年轻人，那两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穿着黑色劲装，双手抱胸，懒散地靠在后面的马车上，目光不善地盯着洛成这边。

无极宗的人！

梁悠瞬间意识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云来居的背后有诸多势力的影子，其中东颐最大的合作者，是‘无极宗’！

这个九华门在东颐一直以来的老对头。

梁悠深吸了口气，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

云来居混得如何风生水起，做什么黑色产业，九华门管不着。

但云来居敢来远河村这里，九华门可以管！

尤其是无极宗的弟子都出现在了这附近的情况下，肯定没什么好事。

洛成盯着那‘咚咚’作响的大水缸，脑海中也想起了关于云来居的一些事。

“慢着！”梁悠大喊道。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微微一顿——

而那两个年轻人，也是挺直了身子，目光森冷地盯着梁悠。

洛成轻叹了声，也走上前，站在了梁悠身边。

“有什么事吗？小友。”一个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子出声问道。

“那水缸里面是什么？”梁悠问道。

“只是一些普通水产罢了。”那中年男子勉强笑道。

“什么水产，要这么大的水缸？”洛成也出声了：“还贴上了‘禁锢’符？”

“……”中年男子有些回答不上来了。

“打开来，让我看看。”梁悠冷冷道。

“……”云来居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

“九华门的人，管的太宽了吧。”

后面的两名年轻男子终于说话了。

他们走到人群前，依然双手抱胸，手指，却触在了胸前抱着的剑柄上。

“这里是远河村，受九华门庇护，我们怎么不能管？”梁悠冷冷道：“倒是你们无极宗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远河村什么时候成你们九华门的领地了？”那两人中稍胖的一人冷笑道：“我怎么没看到你们的山门？”

“受你们庇护，我们就不能来？”另一人也嘲讽道：“谁定的规矩？”

“祖师爷定的规矩！”梁悠愤怒道。

“哪个祖师爷？”稍胖的那人嗤笑道：“说出来我听听，不会是那个‘吕圣’吧。”

“可说不得。”另一个人也附和揶揄道：“小心人家九华师祖哪天从山里‘爬’出来，吓死我们喔！”

梁悠瞪着那两人，气得脸色通红！

若非洛成死死拉着他，他恐怕已经冲了上去了。

洛成当然也气，但他也看得出，自己和梁悠远远不是那两人的对手，而且严格说起来，虽然两个宗多年来始终不对付，但也的确没有明文规定，无极宗的人就不能来远河村。

“随你们逞口舌之能。”洛成盯着那两人：“但今天，你们要么让我们查看那水缸里的东西，要么，留下你们的名字——将来若是查出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必将找无极宗讨个说法！”

“好大的口气！”那两人中稍胖的人嘲笑道：“我们要是既不让你看，又不留下名字呢？”

“那你们就别想走了！”

洛成的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