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老爷子的动作，屋子里，洛成和梁悠都有些呆住了。

随后，那老妇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老爷……”她有些慌乱地扑灭了林老爷子背后的零星火焰：“你没事吧？”

她的眼眸中溢出了泪水：“对不起，我不该站这么近的……”

好在，因为洛成的灵力尚且不强，所以符纸爆炸造成的伤害也很有限，看起来，林老爷子除了衣服和发丝稍微有些烧焦，并没有受到明显伤害。

扶着林老爷子重新坐回座位上后，洛成发现林老爷子又恢复了那副呆滞而死板的目光，无论老妇人说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但洛成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担心，他是否会伤害老妇人的可能了。

“抱歉。”洛成迟疑道：“我……我不该……”

“没事的。”老妇人轻声道，她看着洛成和梁悠：“仙人们，我知道，老爷看起来有点吓人，但他真的很乖的，不会伤害人的……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洛成和梁悠互相对望了一眼，都缓缓点了点头。

“我们相信你。”洛成想了想，继续道：“但你要记住一点。”

老妇人愣愣地看着洛成。

“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状况，但他对‘驱邪符’的反应，说明他并不是……正常状态。”

“有些其他‘仙人’，他们对你老爷这种‘存在’的容忍是很低的。”

“所以，如果不想你老爷受到伤害，以后千万不要找其他‘仙人’给他看病了，也不要让他在普通人面前出现，明白吗？”

“好好。”老妇人连连点头：“我不会找其他仙人了，不会了……”

……

委托似乎终于得到了解决。

洛成与梁悠毕竟都是年轻人，不会被那么多死板的规矩道理束缚，虽然林老爷子状态明显不正常，但在目睹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决定，不深究此事。

虽然林老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但若是将其从老妇人身边夺走，对老妇人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洛成和梁悠走到厢房门外，他看了一眼屋里依然目光空洞的林老爷，内心轻叹了声。

“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走了。”洛成对老妇人道。

“好的。”老妇人小声道：“辛苦仙人们了……”

老妇人的话音还未落——

‘咚’……

一声沉闷的钟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那是清晏午夜的钟声。

而紧接着，一阵阵或远或近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便随之传来，而如流星般的烟花，也划过了夜空——

“砰！”“砰”……

无数的烟花，在清晏的夜空纷纷炸响！将清晏的夜，照得彷如白昼！

鸿道4131年，到了。

……

洛成和梁悠都发出了一声轻叹，驻足看着夜空中的烟花。

老妇人也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而屋子里，听到动静的林老爷子也缓缓转过了头，目光虽然呆滞空洞，却始终盯在老妇人的身上。

“啊……对了。”在烟花升空的间隙，老妇人忽然道：“仙人们，你们吃过饭了吗？”

“今天是寒夕夜呢，啊不对……”她想了想，刚才午夜的钟声过后，寒夕已经过了。

“但今天是新年呢。”老妇人又道：“要不要一起吃饭呀？”

洛成和梁悠互相对望了一眼。

“我就不吃了。”梁悠犹豫道。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低声道：“我想要……回家一趟。”

“喔……”老妇人显然有些失落。

“我正好饿了。”洛成看着老妇人，出声道：“如果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老妇人惊喜道，露出了宛如孩子般的笑容。

……

……

洛成前世过年回家本就少，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个流浪儿，进入九华门后也很少过这种凡间节日。

老妇人看起来非常开心，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其他人陪她一起过这个节日了。

她重新热了已经凉了的饭菜，又给洛成做了一份她自命名为‘朵朵糕’的点心。

那朵朵糕软糯可口，也不粘牙，还带有一股奇异的清香余味，让洛成这样前世自诩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人也是眼睛一亮。

“老爷以前最喜欢吃‘朵朵糕’了。”老妇人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是不是很好吃呀？”

“好吃！”洛成由衷称赞道。

吃过饭后，洛成帮老妇人做了几个宵灯，将宵灯挂在了门前，又写了一副对联，虽然他的字有些一般，但看着老妇人开心得仿佛孩子一般，他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无虑无猜的过年岁月。

两人又玩了些猜灯谜的小游戏，而洛成也发现了，老妇人虽然之前的表现有些单纯，但并不是笨，她在猜字谜这方面还是很聪明的，想来，只是因为以往的生活中被那个林老爷保护得太好，所以即便年岁已高，依然能保持非常单纯的心态罢。

洛成并没有注意到，在两人玩猜灯谜时，每当老妇人开心地笑出声来，旁边安静坐着的林老爷嘴角，便会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只不过因为他的脸上几乎全是裂纹与疤痕，所以很难察觉出来。

当洛成起身告别时，老妇人才有些恍若失魂般——

“谢谢你了，仙人。”老妇人轻声道：“我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我也很开心，还有，不用叫我仙人。”洛成笑道：“我叫洛成。”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洛成有些不放心地嘱咐道：“不要找其他‘仙人’来这里，如果你的老爷出现其他问题，就去清晏九华门的接待处，报我的名字，我会尽快赶来的。”

“好的……洛成。”老妇人连连点头。

“对了。”老妇人说到这，忽然道：“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

“你叫‘小鹿’。”洛成笑着打断道。

“！”

老妇人瞪大了如星辰般的湛蓝眼睛，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个名字的？”

“因为我是仙人啊。”洛成忍不住笑出声，故作神秘道：

“仙人，自有妙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