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萧云生一直表现得很冷淡。
完全符合原著里冰山美人的设定,如果不是必须要交流,他几乎一言不发。
他这种冷,和弟弟萧云锦不一样。
云锦是不擅长和人沟通,所以在人际交往里有股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过分在意他的存在。
就像放牛都要跑得最远一样,他更喜欢做一朵独自生长在峭壁上的花。
倔强孤傲,独自美丽。
稚气未脱的小脸蛋上,总是挂着一层冷冷的薄霜。
其实他的内心又是极其缺爱的,五岁时,父亲不见了,母亲的智力还没他高,身边好不容易有个能说会儿话的哥哥,也总是一副高冷如冰的样子。
久而久之,他就习惯将自己封闭起来了,除了在自己认可的亲人面前,话稍微多一些,对旁人始终是拒之千里。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七年,直到楚夏姐姐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
楚夏姐姐个头不高,力气还没他大,但不管碰到什么难事,总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嘴角永远都带着笑。
每次和姐姐一起去放牛,哪怕是天天都会经过的乡间小道,她总会发现别样的美好。
有时是一朵黄色的小花,有时是两片并蒂的叶子,哪怕正在蜕皮的蝉她都能看得眼神晶亮。
仿佛世间一切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她眼里,总有美好的一面。
云锦很喜欢她,阿娘也喜欢,所以,云锦自然而然的希望哥哥也能喜欢楚夏姐姐,这样的话,楚夏姐姐就能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为了让哥哥对楚夏姐姐刮目相看,云锦想了很多法子。
比如,在哥哥面前大肆吹嘘楚夏超高的胆识,和精准无比的箭术。
“哥,楚夏姐姐用的就是你这把弩,随手一射,就能射死一只活蹦乱跳的野鸡!”
“还有,比我胳膊还粗的大黑蛇,楚夏姐姐抓起棍子就敢打爆它的头。”
“你看,昨天夜里用来爆炒的腊蛇肉,就是上次她打死的那条。”
手里搓着麻绳的萧云生垂着头,听弟弟不遗余力的夸赞,在脑子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几天,楚夏在厨房里帮(tian)忙(luan)的时候,萧云生特意观察过她的手,瘦骨嶙峋一点练家子的痕迹都没有。
就这双手,用来提笔作画,尚且能说得过去。
拉弓射箭?徒手打蛇?
笑话!
教训一下赵二狗都能喘成那副样子,若是真的打了蛇又猎了*******成只是走了狗屎运。
见哥哥露出了然的神色,云锦不敢松懈,继续吹嘘道:“还有啊,楚夏姐姐跑步特别快,有一次阿娘哭着要我给她去河边摘牵牛花,我给忘了,楚夏姐姐不到半刻钟就摘了回来,阿娘可开心了。”
“还有……”
萧云生皱了皱眉,抓着手里的麻绳走出了院子,对难得话多的云锦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心里有数。”
的确,楚夏轻功不错,他也见识过。
当初就是因为漏掉了这件事,第一次分别后,担心阿娘和云锦有危险,他先去总督大人处交了差,根本顾不上身上的伤,火急火燎地回了一趟家。
可回到家,却发现楚夏已经到了,而且还和云锦一起打晕了赵二狗。
不过,这丫头和云锦做事情还是太过手软,遇上此等恶人,竟然绑了扔树下,掉头就走。
还是他,摸黑将赵二狗的腿打断,恶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后,把他吊挂在了树上,以示惩戒。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骚扰他们家孤儿寡母,就是这样的下场。
当然,因为自己身上有伤,怕贸然出现会让阿娘和云锦担心,教训完赵二狗后,他默默的回了城,行踪应该没有被人发现。
说到楚夏,别的不说,单凭轻功这一项,也是有点作用的。
萧云生收拾好麻绳,趁着天色尚早,又去了一趟后山,把这两日布置好的陷阱和机关,上上下下再检查了一遍。
确认万无一失后,他满意地打了只野兔,回家做晚餐了。
正坐在屋里和周秀媛玩毛线的楚夏,莫名打了一个下午的喷嚏。
自从萧云生发出狩猎邀请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挖空了心思想找个机会解释一下,自己没有缘由的锦鲤气运。
结果萧云生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万般无奈下,只好求助系统,可狗系统一到关键时刻就选择性失聪,任凭楚夏说了一大堆好话,依然置若罔闻。
只留下一句“祝你好运”就不知道浪去哪里了。
真棒。
*
这天,依旧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自从柴房被楚夏霸占了之后,萧云生只能把制作狩猎工具的活搬到了自己房间,屋里和后山连轴转了几天之后。
终于迎来了正式上山打猎的日子。
“拿着!”萧云生淡淡地递过了那把弓弩,眼神依旧是清冷冷的,多一个字都没有。
真惜字如金。
楚夏接过有些革命感情的弓弩,此刻只觉得这把原本拿起来轻飘飘的弩,重得一批。
跟她比起来,萧云生的装备明显要齐全很多,绑在腰间的麻绳打了许多结,不知道是用来绑什么的,还有跨在身后的弯刀,刀刃被反复打磨过。
虽然套着刀鞘,看起来依然威风凛凛。
这玩意儿,仿佛轻轻一挥,就能砍下楚夏的脑袋。
除了刀,他还带了规格大了一号的弓弩,一些短箭,手里也不闲着,抓着好几个麻袋。
看着架势,应该是准备充分,有备而来,不打点大家伙是肯定不会罢休的。
楚夏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十分鸡贼的保持了两个身位的距离,抓住还没进山的这个空挡,赶紧解释一把。
“那个……萧大哥,其实我不会打猎!”
“嗯,我知道。”
楚夏懵了,云锦小可爱不是添油加醋的把自己一顿夸吗?怎么萧云生也选择性失聪了?
“萧大哥,其实这弓弩,我使得并不好!”
“嗯,我心里有数!”
楚夏:“……”
还没开始的解释,已经草草结束。
解释了个寂寞。
“不是啊萧大哥,你既然知道我水平菜,箭法也不好,干嘛一定要带着我来呢?万一我这……拖后腿怎么办?”
楚夏战战兢兢,该交底的已经都说了,反倒是她自己想不明白了。
打猎本就是个危险系数不小的活,带个拖油瓶上山,算个什么事?
秋游吗?
萧云生脚下的步子依旧稳健,稳健地让人有些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别的不会没关系,你只需要跑得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