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本源学派的特殊性,很长时间里,亚斯不止担负着组长的职能,还兼职教官、老师等职位。
第六组内,许多组员的以太极技都是亚斯教的,等这些组员变成老组员时,再由他们去教新组员,其中哈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是由亚斯教出来的,之后哈特又教导起了坎普、雪来。
可以说,每个行动组,根据其负责的职能不同、构成的不同,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文化与特点。
第六组就是如此,比起职员间的关系,他们更像是一种奇怪的师徒团体。
“以太增幅吗?简单粗暴的力量,还蛮符合你的。”
亚斯身子向后仰,趁着伯洛戈的打扰,他短暂地从繁忙的工作里脱身,享受片刻的平静,让自己的大脑休息一下。
“说来,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只有抵达负权者了,才有资格成为一名组长。”亚斯突然说起了题外话。
伯洛戈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负权者就能以太化了啊,怎么折腾都死不掉,这样就能没日没夜处理这些要命的工作了。”
亚斯低声抱怨,紧接着他好奇道,“伯洛戈,你也成了组长,不是吗?”
“嗯。”
伯洛戈点点头,因临时行动组这特殊的性子,唯有执行任务时,伯洛戈才记起自己还有组长这一职位,平常他只觉得自己是特别行动组的普通一员而已。
“为什么你没有这些没完没了的工作呢?”亚斯说着举起了厚厚的一叠文件。
“可能是我刚执行完任务,处于休假期,”伯洛戈补充道,“还有临时行动组这个特殊的性质。”
亚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长吁短叹,对伯洛戈清闲的工作羡慕不已。
“走吧。”
亚斯忽然站了起来,拿起外套披在身上,“我们最好快点,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伯洛戈问,“去哪?”
“实战室啊,你不会是想在这里使用以太增幅吧?”亚斯难得幽默起来,“虽然垦室能自愈,但破坏公物,还是要扣钱的。”
伯洛戈脸上浮现些许的喜色,点点头,紧跟在亚斯的身后。
尽管伯洛戈已与亚斯同为负权者,但伯洛戈对亚斯依旧抱有十足的敬意,他是个好学的人,对于那些能教导伯洛戈的人,他从不缺乏谦逊。
亚斯看待伯洛戈的想法则有些复杂,早在伯洛戈刚出狱那一阵,亚斯可是极力反对伯洛戈这个危险分子的。
魔鬼的债务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伯洛戈的身上都充满了不可控,但在之后的日子里,伯洛戈用行动搏得了亚斯的信任。
有时候亚斯都快忘记了,自己最初居然曾那样看待伯洛戈的。
抵达实战室内,伯洛戈统驭起一道道石柱作为靶子,亚斯看了一眼,说道,“演示一下。”
伯洛戈点点头,神情严肃地面对石柱,积蓄力量,然后挥出重拳。
轰鸣的爆破声后气流滚滚,密集的裂纹布满石柱,碎石纷纷脱落,同时一道巨大的裂隙沿着石柱的中断裂开,倒塌下来。
伯洛戈的攻击对比早晨的水平,无比勐烈了许多,但仍未达到伯洛戈的目标。一击彻底摧毁石柱。
亚斯不愧是第六组组员们的导师,他一眼就看出了伯洛戈的问题所在。
双手抱胸,走到伯洛戈的身边,“你看起来很熟悉这项以太极技了,在我的感知下,你的以太流动,效率极高,在炼金矩阵内运行时,几乎没有过多的损耗。”
伯洛戈点点头,仔细回忆一下,自己自成为凝华者后,一直是自己摸索着前进,很少请教过他人,这也算是自己超凡之路的第一门课了……居然发生在负权者阶位。
“以太极技是对以太的精密运用,而它不止在你的体内涌动,外溢时同样需要操控,不然只会徒增浪费。”
亚斯回忆书本上的知识,想要谱写超凡知识的教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种种限制,至今凝华者的教育体系,依旧属于古老的学徒制,而非现代全面的教育。
“你的倾向是什么?”亚斯问。
“狭锐,极端的狭锐。”
“那么当以太扩散至体外时,不要放弃对它们的控制,也不要将它们像炮弹一样挥出,试着将它们想象一把尖锐的刀锋,以太增幅所附着的躯体,就是刀柄,你要挥舞这把剑刃,砍断敌人的头颅。”
亚斯向伯洛戈讲解技巧的妙诀,“即便以太脱离身体,仍要继续掌控它们,对于你这种统驭学派而言,应该不是问题吧?”
“不止如此,你要尽力压缩力量带来的冲击,减少不必要的损耗……就像这样。”
亚斯攥紧拳头,以太的辉光附着在他的拳锋上,他接着向前踏步,一拳命中了身前的石柱。
与伯洛戈那暴戾的攻势不同,亚斯引发的冲击很平澹,只是一节沉闷的闷响,些许的微风激荡,就连烟尘也没有掀起。
以太的力量被死死地束缚在了一起,没有外泄分毫,全部灌入石柱之中,如同四散的激流,冲碎了石柱的内部结构,下一刻石柱轰然崩塌,彻底粉碎。
亚斯甩了甩手,“看到了吗?你的每一步都需要消耗以太,将以太集中起来,才能达到杀伤性的最强。”
他接着又说道,“我擅长的并不是以太增幅。”
伯洛戈了解这一点,亚斯最拿手的还是缄默与禁绝,这是本源学派的招牌技能,也是他用来镇压敌人的杀招。
亚斯说,“你应该向部长讨教的。”
“耐萨尼尔部长?”
伯洛戈记忆里,能被亚斯称作部长的,也应该只有他了。
亚斯点点头,肯定道,“部长对于以太增幅的掌握,应该已达到了极境。你有见过他杀敌吗?”
不等伯洛戈回答,亚斯接着说道,“我有幸见过一次,但那是秘密战争时期的事了。”
此时伯洛戈的思绪因亚斯的话陷入了回忆里,他记得耐萨尼尔出手的姿态,正是在封闭大楼内,他出手解决了无言者。
也正是那一刻,伯洛戈才直观地了解到,荣光者的力量有多么可怕,身为守垒者的无言者,就那么随便地被杀死。
结合亚斯的话,伯洛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可能并非是阶级之间的可怕差距,而是源自耐萨尼尔对以太的精密掌控。
“我见过部长是如何斩杀敌人的,他只是命中了对方,对方便如灰尽般,散作齑粉。”
对于那股宏伟的寂灭之力,亚斯充满敬畏。
“别人可能看不懂,但我明白,在以太增幅的加持下,洪流般的以太钻入了敌人的体内,将他的血肉一寸寸地粉碎掉,最终化作血雾尘埃。”
无言者死亡的一幕在伯洛戈的眼前重演,在耐萨尼尔的一击下,黑甲的士兵化作尘埃散去,除了地面铺撒的刺眼血迹外,他仿佛从未存在过。
“秘密战争对部长的影响很大,”亚斯被勾起了回忆,怀旧道,“曾经部长是个像你一样的家伙。”
伯洛戈觉得不可思议,“像我?”
“嗯,一位热爱工作的优秀职员,严肃中还带着些许的风趣,他也并非极端的敬业,在必要时,也会变得通情达理……他简直就像一位天生的领导者。”
亚斯叹息道,“秘密战争改变了他。”
他接着看了伯洛戈一眼,“那场战争几乎改变了所有人。”
秘密战争后,列比乌斯负伤,深居于办公室内,杰佛里调去了后勤部,琢磨着退休生活,耐萨尼尔变成了随意挥洒部门经费的蛀虫,不见往日任何的风采。
一切皆因秘密战争。
秘密战争对于这些战争的归还者而言,有种极为特殊的意义,越是意识到这一点,伯洛戈越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如果……如果说……
如果他们知道,这惨痛的秘密战争,只是魔鬼的一次把戏呢?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的厮杀毫无意义,一切只是为了将这该死的炼金矩阵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呢?
一种莫名的负罪感笼罩在伯洛戈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