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见……”
伯洛戈茫然地走在拥挤的路段上,脑海里回忆着贝尔芬格对自己的告别,以及他向利维坦索取的代价。
见证到最后一刻。
似乎,贝尔芬格并没有真正地死去,他虽然失去了权柄与原罪,从这场纷争游戏中被驱逐了出去,但他的意志好像没有被彻底湮灭,而是宛如幽魂一般,游荡在这世间的某处,静静地窥探着。
伯洛戈喃喃自语着,“这么看来,你的欲望还真是得到了满足啊。”
贝尔芬格彻底离开了纷争的舞台,坐在了昏暗的观众席上,以观众的视角,旁观着世间的变迁与纷争的继续,而这一切正是这头魔鬼所渴望的。
就像在以太界时,阿斯莫德曾对自己说的那样,越是具备人性的魔鬼,他们越是弱小,但同样,他们越是难以受到原罪的束缚。
比起自身的延续以及对灵魂的无尽索求,在贝尔芬格生命的最后,他作出了自己的妥协,与其继续在永恒的时间里观看那重复无聊的电影,他宁愿献出一切,只会窥见最绚丽的色彩。
伯洛戈忽然觉得,这些魔鬼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有那么几分固执的理想主义的色彩,但遗憾的是,他们的理想往往和毁灭、死亡,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折扣促销!先生,您要来看看吗?”
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人群中,一位超市的推销员敏锐地捕捉到了伯洛戈的存在。
她如同一位熟练的猎手,灵活地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之中,毫不客气地挤开挡在她前方的行人,径直向伯洛戈走来。
伯洛戈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推力,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就在这时,那位推销员女孩露出了一个甜美而迷人的微笑,然后,迅速将一张精美的传单塞进了伯洛戈的手中,不做任何停留,轻盈地转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伯洛戈低头看着手中的传单,上面印满了各种打折商品的图片和诱人的价格。
抬起头,顺着女孩离去的身影望去,只见街道的一侧闪烁着醒目的霓虹灯,灯箱上赫然显示着超市的名字,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出来,将超市内部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超市内人头攒动,购物者们忙碌地穿梭在货架之间,他们或提着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打折的商品,或摸索着口袋,努力凑出足够的零钱以支付心仪物品的账单,还有人站在空荡荡的货架前不满地咒骂着,显然是没能抢到自己想要的促销品。
孩子们的嬉笑声此起彼伏,对于他们来说,来超市购物就像一次惊喜的短途旅行。
伯洛戈站在原地,听着人们交谈的喧嚣,店内播放的奇怪歌曲,不经意间,他无奈地叹气,仰起头看向天边闪烁的光之树,自嘲似地笑了笑。
强烈的疏离感,再一次地从伯洛戈的心底爆发,他明明就站在拥挤的街道上,手中攥着刚刚拿到的传单,但他却觉得自己与这样的世界很遥远,格格不入。
北方的大裂隙每时每刻都在宣泄出恐怖的以太量,并不断地延展自身的裂隙,遥远的南方、科加德尔帝国准备着足以扭曲全国境的凝浆之国,而现在,在这,伯洛戈脚踩的大地上,他刚刚见证了一头魔鬼的败退。
种种宏大的事件无声运作,惊天动地,它们足以改变世界,却又改变不了这繁忙的街头分毫。
昨天,世界正走向末日,今天,人们在超市抢购。
就连自己这位救世主,也深陷平凡生活的漩涡中,匆匆赶赴一场与世界存亡无关的约会。
伯洛戈感叹着,“还真是复杂的心境啊。”
攥了攥传单,无声间它碎裂成了尘土,在伯洛戈的手中消失不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隐约间,伯洛戈感受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
世界的存亡与个体的生活、宏大事件与个体生活微小细节之间形成了强烈对比,在伯洛戈看来,这种对比充满了荒诞与讽刺的元素。
伯洛戈倒不是想说人们的无知,亦或是对世界存亡的漠视,它只是揭示了人类在巨大历史洪流中的渺小和无力。
微不足道,犹如尘埃。
但又是这样的尘埃汇聚成洪流,贯穿了时间的长河,推动着历史大步向前。
伯洛戈不再停留,也不再有所犹豫,利维坦的出现已经耽误了他一段时间,更把他赴约的兴奋感冲淡了大半。
努力抛掉脑海里的杂乱思绪,伯洛戈不想把自己这珍贵的私人时间,用在利维坦与其的邪恶阴谋上。
伯洛戈匆匆向前,但他没有立刻返回家中,而是先去了一趟不死者俱乐部。
塞缪尔的退场与赛宗的逝去后,利维坦接管了暴怒的权柄与原罪,同时,他也获得了不死者俱乐部的、也就是魔鬼国土这一控制权。
伯洛戈担忧过一阵不死者俱乐部的存亡,以及这些会员们的命运,但看样子,赛宗应该像贝尔芬格一样,与利维坦达成过一些协定。
利维坦没有插手不死者俱乐部的运行,就连一丝干扰也没有,这处独立于世、永恒的俱乐部一如既往,依旧是一群没心没肺的不死者,依旧是那没完没了的酒宴。
唯一算得上改变的事,那便是博德获得了晋升,这倒不是说他从荣光者超越至了受冕者,而是博德在不死者俱乐部内的职能变化。
曾经瑟雷就和伯洛戈说过,不死者俱乐部有着一套自己的规则,每一位会员都要献出自己的价值,用价值换取权力。
瑟雷因其的高度活跃,就在不死者俱乐部中,莫名其名地混上了酒保的工作,没有人和他交接工作,就像潜移默化一样,不知不觉间,他就站在了吧台后,承担起了酒保的职责。
那些选择长眠的会员们,也会奉献出其相应的价值,如同在永夜之地展开大战时那样,从睡梦中被唤醒,奔赴向又一场战争。
永夜之地事件后,随着赛宗的消亡,他作为不死者俱乐部负责人的权力暂时陷入了真空,一段时间后,可能是在某一日清晨,当博德起床时,他就发现自己成为了不死者俱乐部的负责人。
同样,没有人和博德进行权力交接,也没有任何算得上仪式的环节,甚至连最基本的书面文件都没有。
就像冥冥之中的感应一样,博德知道自己接替了赛宗,成为了不死者俱乐部的负责人。
当瑟雷得知这一事时,他还气愤了一阵,觉得自己这么敬业的酒保,才应该成为不死者俱乐部的负责人,对此,伯洛戈觉得利维坦的任命是很正确的,一旦让瑟雷当上了负责人,他绝对会把不死者俱乐部弄的一团糟。
后来的某一天,博德小心翼翼地问道,“赛宗……赛宗是死了吗?”
伯洛戈没有回答,见自己这副样子,瑟雷也明白了答案是什么,再后来,事态变得清晰了起来,大家多多少少都清楚了暴怒之力的归属。
为此,博德还担忧了好一阵,生怕利维坦会打破不死者俱乐部的宁静,让这座惬意的养老院重归于战火之中。
因过于焦虑此事,博德还一度考虑,要不要带领所有会员加入秩序局,以寻求庇护与宁静生活的延续。
好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权力交接后,利维坦仿佛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推开门,伯洛戈踏入不死者俱乐部内,虽然经过了一系列的权力更迭,但不死者俱乐部的内部环境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些不死者都是一群念旧的人,从那垒满了杯子的好朋友纪念柜就能看出来。
“呦,博德。”
伯洛戈对着吧台后,正在擦拭杯子的巨大骷髅架子打招呼道,即便成为了负责人,他依旧喜欢站在这,维护不死者俱乐部的每一处,把它当做自己真正的家。
博德回应道,“好久不见啊,伯洛戈。”
自伯洛戈晋升为荣光者后,他的工作就繁重了太多,因此,伯洛戈很少像以往那样,下班就来不死者俱乐部内坐会,这些不死者们也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哦,对了,博德成为不死者俱乐部的负责人后,瑟雷的职位不变,而博德原本的保洁员、厨师,则交给了新来的奥莉薇亚。
“你也晚上好,斯科特。”
伯洛戈路过门口时,拍了拍竖立在大门处的雕像。
因斯科特在永夜之地内极为惊艳的表现,瑟雷把他从仓库里搬了出来,放在了门口当起了门童,还贴心地在雕塑上加装了一个置物台。
伯洛戈问,“其他人呢?”
“还在睡,”博德说,“你要喝点什么吗?”
伯洛戈说着就朝酒窖走去,“不了,我只是来挑瓶酒。”
“哦?挑瓶酒?你小子怎么回事?”
扰人的声音从楼梯间传了过来,只听脚踩木板的咔嚓咔嚓声中,瑟雷穿着睡衣,一脸怪笑地走了出来。
“你不是不饮酒的吗?好不容易来一次,还特意挑一瓶带回家是怎么回事?”
瑟雷几个闪身就挪移到了伯洛戈身边,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不得不说,夜王彻底死去后,这家伙比之前还要开朗数倍,甚至说,开朗的有些烦人了。
“我今晚有个约会,我觉得可以适当地弄瓶酒……”
伯洛戈坦言道,但话还未说完,他便迎上了瑟雷那猩红的双瞳,以及那让人想一拳砸烂的坏笑。
瑟雷挑了挑眉,“看起来这场约会很特殊啊。”
伯洛戈长叹了口气,今天真是有够累的,他想剩点精力留给今晚的约会,就干脆从口袋里,把火欧珀戒指拿了出来。
绚丽的火色闪闪发亮。
瑟雷脸上的笑意一僵,他脑海里已经准备好了数十套说辞来拷打伯洛戈,但怎么都没想到,伯洛戈演都不演,直接明牌了。
“就……就今天?”瑟雷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考虑考虑?”
瑟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还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呢?”
伯洛戈反过来拷打起了瑟雷,“结婚有那么糟吗?那瑟雷你还真是有受虐倾向啊,妻子都能组成一个连队了。”
瑟雷大声地咳嗽了起来,“这不一样,我那都是……”
“都是玩玩?”伯洛戈审视着瑟雷,“是谁之前说的,每一段感情都用了真心的。”
“好了好了,”瑟雷抬起双手,作出制止的动作,“拿完酒就赶紧滚吧。”
伯洛戈笑了笑,这些繁文缛节,倒是让伯洛戈这个不善言辞的家伙,变得伶牙俐齿了起来。
拷打结束,伯洛戈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看情况吧,要是一切合适,氛围到位,这种事也就水到渠成了,对吧。”
“也是,”瑟雷回忆着自己的光荣历史,“我最快的一次,用了不到三小时就从相识到结婚……”
伯洛戈抬手顶了顶瑟雷的胳膊,眼神示意了一下,瑟雷话音一滞,视线的余光扫向楼梯口,奥莉薇亚正揣手站在那,眼神不善。
永夜之地事件后,瑟雷与奥莉薇亚的父女感情确实缓和了不少,但也只是缓和罢了,日常生活里,瑟雷还是有太多的行为,让奥莉薇亚看不惯了,就比如现在。
“咳咳。”
瑟雷再次用力地咳嗽,接着搂住伯洛戈的肩膀,“来来来,我这里有些陈年佳酿,年纪说不定比誓言城·欧泊斯的历史还长。”
伯洛戈惊讶道,“我不会品酒,给我是不是可惜了啊?”
“酒这东西说到底就是用来喝的,对吧!”
两人步入酒窖内,伯洛戈迎面就看到了他曾卡住的位置,当时还真是鲜血淋漓啊。
关上酒窖的大门,瑟雷再次问道,“你确定?你做好准备了?”
“不知道,”伯洛戈摇摇头,眼中尽是茫然,“和你这种专业人士不一样,我是实实在在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伯洛戈一直觉得,瑟雷这种奇妙经历,完全可以出书了,无论读者是抱着猎奇心态,还是真想听听他那奇妙哲理,瑟雷一定会成为畅销作家的。
瑟雷十分苍白地感叹了一声,“哇哦。”
突然,瑟雷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他在酒架上来回翻找,寻觅着一个个褪色、难以辨识的标签。
“说实话,我有想过这一天,但我没想过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你主动。”
“怎么了,有什么不可思议吗?”
“何止啊,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瑟雷猛地抬头,他想说些什么,但绞尽脑汁,他都整理不出一个可以形容伯洛戈的词汇,最后只能从酒架里抽出一瓶布满灰尘的酒瓶,仔细地将它擦好,接着用纸包装好,非常郑重地交给了伯洛戈。
“我该说这是生命的奇迹吗?”
“你够了啊!”
伯洛戈无奈地接过了酒瓶。
离开不死者俱乐部后,伯洛戈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沿着一条稍微绕远的路,来到了附近的一家花店前。
伯洛戈原本打算光顾阿菲亚家的花店,但考虑到距离和时间上的紧迫,伯洛戈决定就近选择。
这次,伯洛戈没有在花店里过多地徘徊和纠结,他觉得过于惊喜或庄重的举动可能会给艾缪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说不定艾缪此刻可能正穿着休闲服,盘腿舒适地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炸鸡块和薯条,嘴角还沾着甜酱。
然而,如果艾缪在这副稍显随性的状态下,看到自己过于正式、甚至像是要请支乐队在一旁助兴的样子,她很可能会感到羞愧和不自在,想要找个地缝、或者沙发缝钻进去。
伯洛戈总是想的很周到,因此当他从花店里走出来时,手中只捧着一束精心包装的雏菊。
“你应该风趣些,浪漫些……”
伯洛戈仍记得厄文对自己的嘱咐,当时他还对这段话不以为意,但殊不知,它已渗入了自己的灵魂里,潜移默化地改造着自己。
回家的路途上,伯洛戈拿起雏菊花束,轻轻地嗅了一下味道。
香味很轻,并不浓烈,和大家常买的玫瑰相比,它显然不够大气美丽,但这束花既不会过于张扬,又能恰到好处地表达他的心意,更重要的是,这束花对伯洛戈也有着别样的意义。
伯洛戈会时不时地想起那片雏菊的花海,阳光的映射下,它们仿佛要燃烧起来,绚丽多彩,犹如一颗巨大的火欧珀镶嵌在大地上,折射着千万的光彩。
说来,也是过去了好久后,伯洛戈才在一次偶然下,得知了雏菊的花语是暗恋,而这样代表暗恋的花,长满了厄文的城堡。伯洛戈不确定这是厄文的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不,以那个家伙的风骚劲,绝对是故意为之的。
厄文确实是一个奇妙的家伙,他把自己的作品、花海、城堡,乃至自己的人生都谱写成了一封情书……送给魔鬼。
听起来既浪漫又荒谬。
终于,伯洛戈再怎么在路上浪费时间,他还是来到了家楼下,仰起头,能看见自己家的那扇窗户内正亮着光,艾缪已经到了。
此刻,他再次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发现自己的抵达时间恰到好处,既不会因过早而显得唐突,也没有因迟到而让艾缪久等。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就像指针在精密的仪表盘上,每一步都准确而稳定地转动,没有丝毫偏差。
深呼吸,伯洛戈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说到底,这就和一次普通的约会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伯洛戈将视情况,选择是否要进一步地推进关系。
然后……返回家中。
当伯洛戈拧开门把手,推门而入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食物的香气,客厅的灯光被点亮,明亮一片。
伯洛戈有些恍然地站在原地,最近一个人住,他已经习惯了回家后的昏暗、毫无生气,这样突然的转变,弄得他居然有些不适应。
“哦,你下班了啊?”
艾缪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探出头来,身上系着伯洛戈的围裙。围裙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像裙子一样轻盈地挂着,却也为她增添了几分俏皮的可爱。
伯洛戈下意识地隐瞒了关于贝尔芬格的事,“嗯,今天工作还算轻松。”
“你在做什么?”伯洛戈凑到了厨房边,意外道,“你还会做饭吗?”
平常家里聚会,都是伯洛戈自己在下厨,其他人最多打打下手,久而久之,伯洛戈已经默认了其他人毫无做菜的经验。
“嗯……算是正在学吧。”
艾缪说着举起一本翻开的食谱,在艾缪看来,这东西就和说明书一样,按照步骤做准没错。
“稍等一下,就快做好了,”艾缪抬手指了一下茶几,“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先吃下那些东西。”
伯洛戈看向茶几的位置,那里已经摆好了新鲜出锅的薯条和炸鸡块,今晚的约会主题是观影,倒也不必弄的太正式。
“好。”
伯洛戈点点头,把雏菊花束插进已经空了很久的花瓶里,将它放在茶几附近,接着脱掉外套,换上拖鞋,走进了厨房里。
“不用你帮忙的,”艾缪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快煎好了。”
伯洛戈站在艾缪身后,目光越过艾缪的肩膀,伯洛戈这才发现,她在煎牛排,对于厨房新人来讲,做这种简单的东西,也还算稳妥,只要控制好火候就没太大问题。
艾缪这种没事控制几千度高温,冶炼炼金金属的专业存在,控制这个太简单不过了。
“没事,你忙你的,我拿几个杯子。”
伯洛戈伸出手,越过艾缪的脑袋,打开了她上方的橱柜,从里面取出两个杯子。
“我从瑟雷那弄了瓶酒,听他说味道很不错,我们可以尝尝。”
“哦,这样啊,”艾缪仰头问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这是场约会,不是吗?”
伯洛戈低下头,露出微笑打量着艾缪,开口道,“当一个人的血液酒精含量达到0.05%时,他会感到松弛、兴奋,更容易感受到幸福。”
“更容易感到幸福?”艾缪低头继续翻弄起了牛排,把汁液淋在上面,“听起来不像是你说的话。”
“确实不是我说的。”
“谁?瑟雷那个酒鬼吗?”艾缪继续说道,“听起来会是他从宿醉里悟出的哲学。”
伯洛戈笑道,“不,是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哇哦,”艾缪故作惊讶了一下,“你挑好了电影吗?”
“算是吧。”
伯洛戈翻了翻台面上的口袋,把利维坦交给他的电影取了出来,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一部普通的电影,还是藏着什么阴谋的影像……被利维坦这么一弄,伯洛戈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多疑。
“你先忙吧,我换一下衣服。”
伯洛戈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解开领带,到了门口时,他发现自己的房门没有闭紧,而是虚掩着。
艾缪趁自己不在时,进了自己的房间?
伯洛戈进入室内,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换上休闲的便装,伯洛戈留意到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袋子。
很奇怪,伯洛戈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袋子,完好如初,看样子艾缪没有发现它,至于虚掩的门,应该也是自己离开时忘关了。
换好衣服后,伯洛戈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下,他再次打开衣柜,从自己的外套里,取出火欧珀戒指,将它藏进了口袋里。
门外传来艾缪的呼唤声,“我煎好了!”
“来了。”
伯洛戈整理了下仪表,走出房门,可能是因自己图谋不轨的心思,伯洛戈有些紧张,打量一下艾缪,发现她也有些紧张,但伯洛戈只以为她第一次下厨很紧张,却未想过对方也是图谋不轨。
两人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好了两盘煎好并切完的牛排,一旁放着不搭的薯条与炸鸡块,以及一包包的零食与薯片。
种种不谐的元素堆叠在了一起,变得惬意轻松。
“我以为你会点外卖的,”伯洛戈叉起一块炸鸡块,“我和帕尔默经常这样,久而久之,我们已经是隔壁披萨店的高级会员了。”
艾缪调侃道,“我在冰箱贴上,看到你们夹的会员卡了。”
“哈哈,”伯洛戈含糊不清地笑了两声,把鸡块咽了下去,评价道,“味道很不错。”
艾缪伸手抱起伯洛戈带来的美酒,敲了敲,疑惑道,“家里有开酒器吗?”
伯洛戈目光茫然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们平常不喝酒的。”
“嗨呀!都想到电影台词了,就没想到这个嘛?”
艾缪故作叹气,抬手就要切换回钢铁之躯,将手臂裂解,经过多次更迭改造,她的手臂就像一把多功能军刀,开个酒瓶再轻松不过了。
“把它给我吧。”
伯洛戈伸手接过酒瓶,以太在手中一闪,整个瓶口便齐齐断掉,酒香四溢。
艾缪惊叹,“真方便啊。”
伯洛戈为艾缪满满地倒上了一杯,接着又为自己倒满了一杯,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吃了起来。
两人各怀鬼胎的同时,也一并感到紧张与不安,当伯洛戈把牛排吃完大半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来看电影的。
伯洛戈起身调暗了室内的灯光,接着打开电影,插入录像带,屏幕内泛起一阵雪花后,彩色的影像动了起来。
当伯洛戈轻手轻脚地坐回沙发时,艾缪正以盘腿坐姿坐在那里,她的头微微低垂,手边的酒杯早已空空如也,怀中紧紧抱着的,是还剩半瓶的美酒,晶莹剔透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摇曳,而她面前的餐盘内,煎好的牛肉一口未动。
伯洛戈忽然意识到,艾缪可能是一个隐藏的酒鬼。
见到伯洛戈回来,艾缪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带着几分醉意的迷离,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就连眼瞳中的常亮光圈也泛起了波浪。
艾缪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傻气又甜美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出的纯真和喜悦,她的脸庞在酒精的作用下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那微醺的神态下,仿佛是一只慵懒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感受那份柔软和温暖。
伯洛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位置上,很显然,艾缪有些醉了,虽然说酒精对凝华者的影响不大,但这一前提是凝华者会主动地以太化代谢酒精。
艾缪这副懵懵懂懂、醉醺醺的样子,看起来很容易被人支配,就算伯洛戈叫她伸手戴下戒指,她也会欣然接受……只是这有些胜之不武。
“我想到一件事,伯洛戈。”
艾缪的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了?”
伯洛戈觉得自己好像更紧张了,相处这么久,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醉意下的艾缪。
艾缪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接着,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用一种带着些许迷茫的语气问道。
“伯洛戈,想要让血液酒精含量达到0.05%,需要喝多少杯来的?”
“我不知道。”
伯洛戈把已经捂热乎的酒瓶从她的怀里抽走,“但显然,你已经不止0.05%了啊。”
“哈?”
艾缪惊讶道,“所以是幸福过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