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张珂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俗话说“天下无人不识君”.

跟郑和同时代的袁忠彻记载：

郑和【身长七尺，腰大十围】

七尺换算下来，就是21世纪的两米。

不过古书中关于人物身高的记载常常夸大。

后世的史学家也常常就当是信口开河了。

直到张珂看到了真实的，活的郑和。

事实证明，袁忠彻相当尊重事实。

甚至为了照顾大家的情绪，稍微缩小了一点。

或者是，袁忠彻见到的是当初在大明朝廷当皇帝内侍的郑和。

而不是这位。

正值壮年，整个西洋航行的总指挥。

大明弘扬国威的总牌面。

书桌后的郑和，他就像巨人一般，一座小山一样。

身材魁梧得不像话。

他起身时，脚下的木板也都在吱呀吱呀地发抖。

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见人都来齐了，便慢慢踱步。

走来走去。

好像在思索，又好像在检阅部下。

尤其是绕过张珂的时候。

眼神从上到下细细地把张珂打量了一番。

察觉到注视，张珂一阵头皮发麻。

“砰！”

张珂肉眼可见，全身震颤了一下。

刚刚郑和路过门口时，顺手就把舱门骤然一关。

那声音。

船舱的门框怕都是包铜覆铁的？

那一下。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郑和的力量下。

张珂瞬间就明白朱棣为什么选任郑和。

而不是王景弘担任正使。

这身高加气势。

怕是走到那些身材普遍矮小的东南亚，印度沿海。

直接就会被认作行走世间的天神，活罗汉活菩萨。

【而年轻的张，紧张地夹在这一群无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前辈中间。】

【静候郑和的命令。】

【他面前就是郑和。】

【整个西洋舰队正使太监兼钦差总兵，统领整个西洋舰队。】

【这一年郑和36岁，正值壮年，气势凌人。】

【而张珂刚满26岁，与郑和相差不过十岁。】

【气质却完全不同，反而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张珂无言以对。

不是，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是畏畏缩缩？

张珂环视了一圈就明白了。

老前辈们，一个个站得笔直。

而张珂遗传了21世纪的遗传病，含胸驼背。

好吧。

腰背打直——腰背打直。

张珂努力昂首挺胸。

这要是上一世，常年累月坐办公室加班的张珂。

即便想要昂首挺胸，那都是含着的。

而大明呢？现在的张珂完全不同。

古人虽然说平均寿命不如现代人。

但那其实是缺医少药的缘故。

单论居民身体素质平均水平，古代肯定远高于现代。

感受到腰背四肢里面充盈的力量。

张珂把背打得更直了。

郑和感受到张珂的干劲了。

他些微对张珂点了点头。

表示很满意他的状态。

总之这样看来一切都是很好。

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的话。

接下来，既一切人员就绪，会议开始。

张珂看着郑和，他从桌子下取出一个牛皮外套。

【那是京师发来的加急文书】

张珂自己也看出来了。

毕竟才打开牛皮外套，文书两端翻飞的银色巨龙已经证实了它的身份。

古代，敢用龙纹。

除了悍不畏死的草莽，那就只能是皇帝。

毕竟“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所以这文书，只能是永乐大帝朱棣的口诏。

郑和谨遵皇室礼仪，在开封前从未读这圣旨。

所以郑和现实举起圣旨，表明自己未有僭越之举。

然后开封，自己先仔仔细细把圣旨看了一遍。

结论却是……他眉头一皱。

郑和似乎在努力思索圣意。

【那数寸眉宇之间，眉头紧缩，不见开明。】

【刹那间迸发出一股锐气，直射得众人不敢对视。】

王景弘心有所感：“怎么了？“

郑和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看看吧。“

王景弘小心翼翼捧过圣旨，看了起来。

相同的仔仔细细，相同的翻来覆去。

王景弘也是细细思索。

然后也是相同的。

毫无头绪。

这下就不仅仅张珂好奇了。

这下一旁的周将军，带张珂来的周满也有点忍不住了。

“郑正使，王副使。”

“不知圣上所言何事？“

王景弘看了看郑和。

郑和也看了看王景弘。

王景弘明白了。

他把手一摊：“大家看看？“

闻言，一行人赶紧围上去看.

把张珂都被挤到了外圈。

倒是无所谓。

反正张珂也看不懂明初的字体。

反正星之彩也能替他现场翻译。

这下子张珂甚至比周满先看到圣旨了。

其内容是：

【圣旨宣：】

【朕将于四月二十三日遣成国公，新成候伐安南。】

【卿可前往助阵。】

哦，明征安南战争。

张珂终于知道了现在的时间点。

毕竟安南就是越南，明征安南战争在历史上也算有名，从前历史老师也算随口提过。

安南战争发生在永乐初年，也就是说，张珂参加的是第一次下西洋无疑了。

继续看下去：

【此前占城国便多有求助，言安南水师进犯。】

【占城国民苦不堪言，恳请天朝天兵相助。】

【安南小国临海，然民多习水性，安南水师亦不可小觑。】

【卿切记慎重，慎重，慎重。】

张珂翻来覆去看，努力领悟。

最终，张珂自己也是反复琢磨不透。

他在琢磨……

郑和他们到底在琢磨不透什么？

在张珂看来，这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不就是安南明军求助啊？

朱棣的命令不就是一封标准的命令支援信吗？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站在历史的下游，张珂明白。

安南这种强度的任务，压根不该让伟大的郑和犹豫。

而大明，可以参照“天朝上国“的观点。

明朝官吏对安南这种前附庸国的蔑视。

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问题是，郑和他就在为这一封信苦恼。

一片沉默，张珂总不能直接跳出去大吼：

“吾观此间子皆庸庸碌才，安南小国耳，何以踌躇不前？“吧？

反常啊。

张珂摸不清头脑。

大家还在思考，张珂也得假装绞劲脑汁。

最终，还是郑和率先抬起头来。

郑和看向似乎已经心中有数的王景弘。

他好像想问些什么？

可是王景弘已经察觉到了目光。

王景弘立刻就收起表情。

现在他是眼观鼻，鼻观心。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好吧。

看来王景弘并不想说什么。

下一个郑和顺着顺序看向周满了。

周满张了张嘴非常想说些什么。

然而郑和立刻就把目光挪开了。

似乎，郑和好像觉得周满的观点没有啥参考价值。

好吧。

张珂暗中观察着郑和的神情变化，看郑和在四处环视。

直到，郑和突而舒展了眉头。

他似乎带着一抹笑意。

张珂顿感不妙。

“我吗？”张珂指着自己。

郑和颌首：“不知季辞怎么看？”

“我的话。”

张珂语塞。

他想尝试组织一下语言，发表一下高谈阔论。

但想来想去，似乎真的没什么可说了。

【你诚实回答吧。】又是星之彩的命令。

好吧。

张珂一拱手：

“郑正使，安南小国耳，不足为惧、”

“吾等宜益自谋，会战于安南，以表圣意。“

周满心想：正合我意。

赶紧搞定安南奔赴西洋才是正事啊。

赶紧补充，生怕郑和不知道似的：“吾与季辞所见略同。”

郑和点点头。

看来他是听懂两人的意思了。

但也只是点头了。

似乎他并不赞同?郑和再次看向王景弘。

王景弘无奈，终于表示会意了。

看来必须要自己发言了。

他随口评价了一下，那种很随意的语气：“对，但不完全对。”

“何以见得？”

周满急急躁燥的，迫不及待。

“安南小邦，兵马衰微，大家是同意的吧？”

那当然。

一个从秦朝就开始的藩属国，属实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你们谨观圣言。“

王景弘把圣旨摊开，指向那六个大字：

【慎重，慎重，慎重。】

然后又是叹了一口气。

“两位国公加上我们讨伐安南小邦。”

“我们都觉得是小题大做，为何圣上还要嘱托我们小心？“

周满脑子都不带转的，立刻就猜测：

“难道，圣上确实是受到陈天平被伏杀一事刺激了？”

“咳，咳咳！”

郑和大咳，立刻打断周满的发言。

这家伙，王景弘也是叹气：

“谨言慎行啊，周将军。”

要是在朝廷，敢这么揣测圣意。

周满脑袋都不知道掉了几回了。

张珂倒是很庆幸自己没有像周满这么直接跳出去。

毕竟他想的其实和周满一模一样……

而乱发言肯定会掉郑和王景弘好感度的。

嗯。

虽然说自己带着的这个星之彩也明显没有啥好感度系统。

但搞好和领导郑和的关系。

还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张珂这个想法一出，却瞬间感受到了星之彩的存在。

那股顶着张珂腰子的力量，威胁张珂的力量，随即在发生变化。

祂似乎在感染张珂的心神。

混淆张珂的理智。

祂似乎在说话，那些古老而疯狂的呓语。

似乎是……鄙视和不屑？

蛤？

张珂反复确认。

好像确实是，鄙视和不屑。

好像星之彩压根看不起张珂耍小聪明的行为。

张珂：……

好吧，确实如此。

有时沉默是金远比胡言乱语讨厌。

况且张珂自己也没有想通到底是哪里错了。

反复去想，没有结果。

要不您直接告诉我答案？

张珂大声在心里反复询问星之彩。

星之彩不回答。

而这时王景弘的眼神已经锁定在张珂身上了。

“季辞，再说说吧？”

张珂此时则是在心里疯狂呼唤星之彩。

不是你叫我说的吗？再给点建议啊。

不过星之彩不再回答张珂，只是履行职责。

张珂只得放弃挣扎。

他乖乖示弱：“请王副使指教。”

王景弘看上去倒是不介意：

“大家都觉得安南羸弱小邦，不足为惧，是吧?”

周满点头。

“所以圣上的慎重，真的只是在表示慎重吗？”

周满：“那不然？”

郑和接过话来：“如果真的是慎重，那圣上必定会给我们更详尽的计划。“

毕竟朱棣自己打得江山，难道自己还不懂指挥？

如果真的担心，一定会召集老将宿将一同拟定计划。

指明郑和等人的军事任务。

而不是现在这样。

对整个军事行动只提一句，助阵？

意思是放任郑和自己指挥了？

都完全放权了，放权的还是朱棣。

那不知道得有多放心。

但这不就和朱棣圣旨中，一再提慎重，矛盾了？

朱棣前后的态度是有矛盾的。

放权表明朱棣很信任郑和，警告又在表明担心。

总不可能朱棣还在培养郑和吧。

这可是指挥大型军事行动的圣旨啊，贵在简明。

哪会像什么家书情话那样一唱三叹。

前后表意不明。

纯纯的要不是皇帝蠢，要么就是朝堂上出问题了。

而朱棣会是那样不懂不问的人？

那就只能是。

“要么是我们蠢，要么就是朝堂上出问题了。”王景弘叹气。

得出这样的结。

这一刻，所有人，包括张珂都开始担心中央朝廷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其他人都在担心：该不会是建文势力反扑？

而张珂？做贼心虚。

毕竟这里最有问题的，就是张珂这个穿越者了。

穿越者最容易引起蝴蝶效应。

而张珂想到了更多。

比如星之彩带他来到这个时代的目的，以及朝堂会不会是受到超凡力量的影响了。

结果，张珂毕竟是新手，表情细微的变化，立刻就被在场一众老江湖察觉，当然除了周满。

然而他们都没有说什么。

就像周满漠视了张珂初到大明时的反常一样。

然而，圣旨当头。

一众人等怀疑归怀疑，事情不可能不做。

郑和作部署：

“诸位，平时各司其事已久，如今敌人当前，相信都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颔首，张珂也是颔首。

大家当然明白自己得做些什么，而张珂……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张珂也就只能被明白了。

毕竟星之彩不说话，只是用超凡力量威胁张珂的腰子。

最终走出舱门，张珂面对苍茫的无穷大海。

张珂也明白，他确实已经逃离了过往的庸俗。

开始迈向未来无穷的故事与选择。

可是，现在他连活在大明的张珂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终于星之彩的指令也恰如其时地来了。

祂这一次传达的意思是：

【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啊？

张珂望向汪洋大海。

这里又不是陆地，自己要怎么随便走走，随便看看？

眼看洪保，周闻，杨庆他们都登上小船，都要坐船回自己的船队。

张珂却还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毕竟他压根对自己该去哪一无所知，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还好周满恰如其时地邀请张珂：

“季辞啊，要不要到我哪里去看看？”

啊，可以吗？

张珂试图呼唤身上的星之彩。

想问问祂的意见。

然而星之彩并没有回复他。

就连张珂腰子上的压迫也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要不还是跟着周满走？

至于星之彩的事，就等会儿再说吧。

反正，自己来到大明开始，怪事就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