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顶灯的房间内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的地灯微微亮着,气氛有些僵硬沉默,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墨珄缓缓眨了下眼,将手从她的脑后放下。
光元素可以对精神产生影响,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做,想让她说出实话,不要自己压在心里瞒着他,然而显然她心理防线很重,也将这件事看得很重,触及到原因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墨珄手指紧了紧,随后放开了她。
“抱歉。”他轻声道歉。
发现她居然觉都睡不好,他一时着急,用了这种手段,其实并不尊重她。
棠玖歌摇了摇头,没有出声,心底沉了又沉。
她这将近半年的时间,时常无法正常入睡。
平时倒是还好,但如果墨珄去了没有信号的地方,她总会睡不着觉,无论怎么睁眼闭眼都满脑子是他,不停地去看终端有没有消息。
她深深觉得自己对墨珄心理过于依赖,这种依赖甚至超过了对父母和对季徉的。
明明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也没有那么久。
她想过很久这是为什么。
后来觉得大概是因为,她父母从小到大本就经常不在,她已经习惯了不依赖他们,而季徉,她已经对他没有依赖感,她只想摆脱他像妈妈一样的保护和束缚。
但墨珄不一样,他懂得她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会多加阻拦,不会过度保护,教导她变强,还知道她的所有秘密,她和他相处起来很轻松。
她喜欢他。
她清楚地明白她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
但她隐隐觉得,这种喜欢似乎和对父母还有对季徉的喜欢有些……不太一样。
她想不通,也不敢深想,只能唾弃自己明明已经17岁了,却依然像个没断奶的娃娃离不开长辈。
于是在经历了一个个辗转反侧、怀疑自己的深夜后,她开始研究对大脑神经没有副作用的安眠丹药,还有在他很久不回消息心情止不住地低落时能让自己勉强打起精神的丹药。
她不能让这些情绪影响自己修习,她还要尽快提升到s级,去参加异能学院的大赛,然后进入霜刃。
其实这些似乎也没什么不能和他说的,但当他问出来的时候,她便觉得莫名地心虚,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粘他,想起他说过的他们不能再那么亲近了,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可能会因此被他厌烦远离。
思绪千回百转,棠玖歌咬了咬唇,站了起来,打破凝固的沉默,“我们回去听他们唱歌吧。”
“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墨珄半个身子都隐在光无法照亮的黑暗中,神情也看不清晰,只有微凉低沉的语调传进棠玖歌的耳里。
正因是你,我才不敢。
棠玖歌自己无法亲口对他说出拒绝的话,只能摇头,发丝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过亮泽的光,然后转身去开门。
她轻轻转动把手,一道光顺着缝隙透了进来,然而很快,棠玖歌头顶一侧便擦过一条手臂将那道光亮又按了回去,身后有炙热的温度传了过来,她的耳阔被湿热的气息扫过,让她颈后升起一串酥麻。
“我一直以为……我们彼此之间可以分享伤痛,为彼此分担痛苦,面对彼此时无需再和从前一样独自咬牙忍耐,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
他的音色沉哑,有些低落,声音很轻,却顺着她的耳道直直坠进了她的心底。
棠玖歌睁大眼,身体蓦然僵住。
——
卫顾几个人在墨珄把棠玖歌拽走的时候就跳了起来。
表面的兴奋根本无法抑制。
“卧槽!老大是不是出手了!?”俞白一巴掌拍在卫顾肩膀,嘴完全咧开,“突然把人女孩拉走肯定是忍不住了去找地方单独亲热了!”
卫顾也顾不揉肩,睁大了眼睛猜测着,“不会吧?他是这种猴急的类型吗?我还以为他会徐徐图之呢。”
米哲瓜子也不磕了,打断两人的胡思乱想,“你们少胡说八道,老大是正经人,肯定是有事不方便当着我们面谈。”
卫顾忽然一笑,笑得跟狐狸似的,“谈恋爱确实不方便当着我们的面来啊。”
齐旌此时也顾不唱歌了,赶紧下来,面色板正,眼中却带着好奇和蠢蠢欲动,“看看?”
四个人相视一笑,做贼一样打开ktv房间的门,扒开一条只能露出脑袋的门缝往外看。
“他们在那个房间里!有星力波动!”
卫顾摇了摇头,嘴带着坏笑,“那门底下连灯光都没透出来,两个人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老大不干点啥我都看不起他。”
米哲皱皱眉,“所以你们有人注意到刚才他们俩干啥了吗?为什么老大忽然就把人弄走了?”
“嗐,在那坐着还能干啥?但是肯定干不了啥。所以老大这么久不见朝思暮想的女孩,现在实在抑制不住了呗!只好避开我们。”俞白目光灼灼,恨不得把那扇门盯出个洞来看看俩人在干什么。
“啧……”卫顾和齐旌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齐齐叹息,“果然是冲动的年轻人啊。”
只有米哲依旧坚持己见,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少来!老大的清誉都要被你们毁了!”
其他人笑着摸摸被拍过的地方,“哎呀米哲你别这么认真啊,就开个玩笑,我们还能不知道他什么作风?”
就在这时,俞白忽然觉得肩膀被人捅了捅,他刚不耐烦地打开那只手,就听到一道声音在身后炸响,“喂!你们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墨珄对我家软糖出手?!拉着软糖去亲热?!”
四个人浑身一震,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个棠玖歌的闺蜜。
俞白做贼心虚,生怕桑明香的话被另一个房间的人听见,赶紧转身捂住她的嘴把她往里面拉,其他几个人也赶紧关门围了过来。
“嘘!你小点声!”卫顾对着桑明香比手指。
桑明香扒开俞白的手,看了眼门口,想到他们刚才的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接着质问,“你们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墨珄对我家软糖有不轨图谋!?”
俞白挑挑眉毛,看桑明香明显带着气儿,和其他人秘密交流一番,决定实施贿赂大计,将棠玖歌的闺蜜拉入自家阵营,绝对不能给老大的追妻路添堵。
于是两个人架着桑明香就往沙发抬,死命把零食往她手里塞,米哲则开始进行语言诱导。
“小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很明显我们老大喜欢你闺蜜,正努力刷好感呢,您行行好,我们老大十八年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第一次为一个人动情,喜欢到想把她藏起来那种,你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你闺蜜,万一她一时无法接受给吓跑了,我们老大就完了。”
俞白点头,跟着劝,“对啊对啊,而且我们老大人真的不错,长得帅实力强,还是战法同修,年纪轻轻和军区司令平起平坐,感情生活特别干净,多少小姑娘追他都不看一眼,就喜欢棠玖歌。”
卫顾也赶紧说了几句好话,桑明香听到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口,丝毫不避讳,还都在为墨珄掩护不由得张大了嘴,忽然问道:“可是墨珄不是软糖的叔叔吗?”
俞白一听,一脸“你在搞笑吗”的表情摆了摆手,“他就是一个结拜的弟弟,一丁点血缘关系没有,算哪门子正经叔叔?”
“啥!?”桑明香顿时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