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冬至
张府的下人们都都换上了厚实的衣物,层层包裹着忙碌在府内的角角落落。捧一盒点心送给夫人,温一壶送给老爷,再在屋外沏一壶浓茶,送进屋内给大少爷。
余下老老少少,诸如各房子侄叔伯、侧室庶子、族中长老都有礼物。
眼见大雪漫天而落,府中的孩童们无论贵贱都一起出来玩耍。飞檐顶尖一点白,风一吹落下来,啪嗒掉在一件新衣上。伙夫家那虎头虎脑的大儿轻轻的将它拍落,顺着新衣的花纹又又又一次欣赏全身上下,自己不自觉傻呵呵的笑出来。
“看招!”
啪!
一窝雪球砸在头上,还在欣赏衣服的伙夫家大儿大虎被打的猝不及防。他立马蒙头扑掉雪,随后抓起一把雪泥,抬头哇呀呀的冲了过去。
“看我飞剑斩魔!呜哇啊!!!”
哗啦~~~
大虎扑倒人群,孩童倒了一大片,稚嫩的童声伴着最纯粹的快乐回响在这处小院。
但在往北,隔了一处院墙堆满柴火的偏僻小院里,十三岁的卞和撑了撑有些勒人的旧冬衣,吸溜掉一挂儿鼻涕,张着眼睛看院内地上的雪一动不动。
穿越到这个世界三年,卞和每天早上都要这样去看一样事物:
【名称】:卞和
【境界】:无
【根骨】:下中品
【灵脉】:下下品
【悟性】:尚可(4)
【功法】:无
【状态】:未激活
三年了,这玩意儿一动不动。卞和试过很多方法:跳河寻死、积累财物、阅读书籍。除了杀人越货能干的都干了,没有半点起色。倒是体质好了点,从下下品变成下中品。
最后不是四个下,也算个……安慰?
而且,即使心有不甘,但看到自己的资质,再联想到现在的处境,卞和对未来几乎失去希望。
以后的生活,大概也可以猜到了。无非是平凡的过完一生,而后一走了之。
以前总在网上看到那些穿越者穿越到异世界,经过一番努力,获得了偌大的成就和奖励,就连长生不老也不是不可以。
但轮到自己时,他却连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至于长生?想都不要想了。
说来,这个世界是有修仙一道的。
前几日正一宗下凡收徒,大唐长安城登仙台时隔多年再启,所有的适龄孩童都在往长安去搏一把仙缘。
张家为府中的孩童们都发了新衣物,让他们今日能鼓足了力气斗一场,选出几位胜出者陪张大公子张靖平冲登仙台。
卞和没得到衣物,全因为是个现代人灵魂的缘故,因此他一直过的比较“独立”,与大多数府中管理者关系都不好,自然就没有新冬衣赏赐,全被克扣了。
刺溜~
鼻尖下又挂上了串儿清水鼻涕,心灰意冷的卞和转身走回自己的小屋去拿干活的家伙事儿。如今的晋身之资无非府内或赎身,那自己就向现实屈服,努力在这张府冒头。如果大公子张靖平求得仙缘离开,府中少了针对自己的人,日子也许会好过一点。
就这样吧。
如此想着,卞和带上木门进屋,北风着实冷。
“卞和!等等!”
隔一扇木门,门外有人在喊自己。推门露头看去,小院院门门槛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用身体挡着木门合上,蜷缩着身体喊自己。卞和对这老仆不熟,应该是张大老爷院子里的,深居简出。
“老爷让所有孩童都去比试,你也去。”
老仆喊道,寒冷的天里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卞和却像被从内里往外泼了一盆热水,冻僵的心瞬间化了。
一次机会,老天爷给了他一个机会,抓住这个机会,他就可以真·一步登天。
“好,我现在就来。”
即使心里激动的想要叫出来,卞和也努力没有让自己在脸上显露。
他拍拍老旧的冬衣,大步流星走出去,颤抖的手一不小心滑了一下,重重带上了院门。
砰!
一名府中力士将怀中巨物脱手,一截被削好的木桩轰然落地。演武场上砰砰声此起彼伏,最后二十根木桩圈出一个大圆圈。
力士们走到木桩后站定,浑身的厚重肌肉看的人后怕,要不是这些人都过了年龄,这次哪还有自己的机会。
此时,其他的孩子都早先一步到达,各自团聚成一个个小团体。演武场肃杀的气氛、和生人勿近的力士们,让这些孩童呆在一边噤若寒蝉。
角落里卞和独自思考,想着想着,卞和突然摇摇头把这些不吉利的想法忘掉。临近比试,想这些不吉利的作甚。
“和哥儿~”
此时,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卞和抬头,看到了府中一名熟悉的小丫鬟朵儿正一边唤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小跑过来躲到自己的身后。
朵儿今天扎两个丸子头,不知道是哪个傻逼给她新发的冬衣发小了,和卞和一般勒在朵儿的身上。朵儿本就有些婴儿肥,这样一勒显得更突出,躲到身后卞和都能感觉到身后女孩儿颤抖的身躯在害怕。
平时朵儿一被欺负就喜欢往卞和后面钻,此时来看,定是又被那人给摸上了。
果然,远处一人一仆中的主人不屑的一声嗤鼻,握了握留有余温的手转身离开原地。
“那东西真碍事。”
大公子张靖平极不喜欢卞和,这人看到不顺眼的就插一脚,太过碍事。本来叮嘱了管事不让他来,偏偏自己那老爹罕见的从后院出来了,要盯着这场选拔。盯着就盯着吧,反正自己又不用和这群下人的孩子一起流血流汗。
“少爷不要与他计较,少爷以后可是修仙命,他哪儿能比。”
小厮袁青轻步尾随在张靖平身后笑着接话道,此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绝。张靖平很受用,袁青说得对啊,等自己成了仙,多少凡间曼妙女子不是任由自己采撷?
“也是。”
张靖平心里想道,他一边默不作声的笑一边遐想未来美好,两人视旁人如无物径直走到了演武场正北的一张太师椅前候着。
过了一会儿,演武场外被人搀扶着走进一位老者。老者连耳朵都被裹严实了,步伐虚浮一步一喘,但从他偌大的骨架依旧可以看出曾经的雄伟。
“爹,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