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丢下了,丢在去往长安的路上。
偌大的荒野,远方有几座山、天上有几颗星、群星之中有颗月亮。除此之外,便只剩下毫无人烟的四周。
黑夜笼罩大地,冰冷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隔着这层厚厚的纱,卞和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冬天的低温也无法压抑他迅速愤怒的大脑,长久的昏迷让他四肢有些疼痛,他挣扎着爬起来,在暗淡无光的地界疯狂的旋转环视四周。
胸口快速上下起伏,再之后,他拒绝忍耐放声咆哮而去:
“啊!!!!!!”
吼声传的很远很远,直至消失在天际。
他赢了第一步,却没料到连门槛都没摸到,就倒在了去往长安的路上。
卞和恨恨的一甩手,又愤怒的喊了声国骂。
但这无济于事,即使他在愤怒,骂出了花,也不可能解决现在的难题。
发泄之后,带着渐渐积累的仇恨,卞和拿起了地上躺在一边的包裹。
包裹中东西还在,那把剑也没有被拿走。看来张靖平那个混蛋也是个难以成大事的,干坏事都干不利索,匆匆将卞和连人带包裹丢下就跑了。
但这一切卞和来不及多想,拿起东西后卞和背好包裹,再次踏上路程。
已经走到半路了,半途而废岂不是前功尽弃?
而且,那个对他暗下毒手的张靖平,一定还在长安耀武扬威,得意洋洋!
卞和下定决心,即使是徒步,自己也得走到长安!
想到这里,卞和的理智忽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他也不需要理智,因为理智在此时会拖累他。
他匆忙加速奔跑起来,但没多久,现实却逼迫他停下了脚步,恢复理智……
远处,一双双碧绿反光的瞳孔,出现在路边树丛后。
自己的吼声似乎引来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只见那些眼睛漂浮着向两侧移动,树丛的两侧,渐渐露出一具具健壮丑陋的躯体。
那些躯体的脖颈上,挂着一颗颗饥肠辘辘、面孔狰狞的……恶狼。
“嗷!!!!!!”
砰!
马车压过一块石头,车辆上下一颠簸,颠得车内的主仆二人心肝乱跳。
先前两人合计好后,趁着半夜众人休息的功夫,让马车夫悄悄将马车速度减缓下来。
而后,喝了多年妖虎血,身强体壮的张靖平亲自动手,去卞和车上将卞和整个人囫囵一拽,丢于路边。
丢时忽闻野狼嚎叫,本就因为干坏事而心惊胆战的张靖平更是再难停留,像被针扎了屁股一般跑跳着飞上马车。再驱赶着车夫,急驱向长安。
“我们不会被发现吧?”
张靖平后怕的问,说实话,干此等断人活路伤天害理之事,纵使是张靖平都觉得有点亏心。袁青一脸少爷大可放心的握住张靖平的臂膀,但实际上袁青那发青的脸,还有不断颤抖的手,都出卖了他。
要不然,他怎么连话都不敢说呢。
车内的气氛凝固了好一会儿,主仆二人对视许久,直到外面车夫吆喝一声:
“少爷,长安到了!”
接着,车外,果然传来了人声鼎沸的状况。
张靖平与袁青二人对视,忽然大笑起来。这笑中有庆幸、又兴奋,还有一丝期待。
他们的神态,好似魔怔了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车内的笑声愈演愈烈,外面的老马车夫停了只叹息一声,心中暗暗为那被扔下的卞和感到可惜。
多好的孩子,可惜惹到了大户人家的公子。希望下辈子投个好胎,能有个好运气吧。
随后啪的一声马鞭,进了眼前那繁华的长安不夜城。
啪!
一拳落下,一头恶狼的头颅瞬间干瘪下去。
恶狼呜咽一声,连哀嚎都来不及,便身体软倒,从卞和的怀中滑落。
妖虎血脉之强悍,可见一斑。
但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围攻。
这边才吃力的打死一头恶狼,那边便又扑上一群恶狼。
即使卞和跑的再快,再尽力的拉开距离,牵扯战团,也不能缓解迅速向地方倾斜的胜利天平。
说到底,卞和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儿。就算有着一丝妖力傍身,可他的基础还是孩子的体能。
从官道跑到山坡上,卞和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扑来的群狼越来越近,卞和一脚跨过身前的狼尸,努力提起气力同样向下扑去。
“喝!”
“嗷呜!”
一头恶狼躲闪不及被扑个正着,从空中硬生生的砸到地面。而后纠缠的一狼一人咕噜噜向下滚,一直滚回了官道。
但卞和的气力早已耗空,这落地一砸,直接将卞和砸了个昏天黑地。
怀中恶狼拼命的挣扎着,卞和便拼命锁着狼喉。锁着锁着,卞和渐渐神志不清。说着说着,恶狼渐渐疯狂。
卞和时睁时闭的眼已然杀红了,恶狼的眼却慢慢变紫。只见恶狼忽然好像失去了所有神智一般,不顾自身困境,径直的张开獠牙咬向卞和。
“啊!!!!!”
手臂突然的剧痛,将卞和从昏迷的边缘救了过来。他惨叫着,再次紧紧锁住喉咙。而后,在生死存亡之间,靠着本能,也咬向了恶狼的喉咙。
“嗷!!!!!!”
口中多了恶臭的血腥味,没过多久。怀中恶狼渐渐没了生机。
而此时,系统却又发出了提醒:
【获得血脉:食人狼·八品·5%】
【获得特性:魔性·干涸】
魔性……
系统给出了个新的名词,但此时的卞和已经顾不上了。怀中恶狼一死,卞和便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
倒在地上,眼中依稀望见其余的恶狼朝自己聚拢过来。
自己,大概是,死在这里了吧……
噌!
忽然,寒光一闪!
眼前飞过一丝寒芒,随后周围响起噗噗噗的血肉穿刺声。穿刺声后,是一具具的尸体倒塌之声。似乎是有新的来者?而且,实力不俗。
又是噌的一声,应是利剑入鞘之音。那寒芒从卞和眼前飞过,影子都没看清就消失了。
没多久,卞和的眼前多了一双绣花的布靴。绣花鞋踩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只小巧的脚将自己如木头一般推来推去,好像在审视。
之后,绣花鞋的主人终于发问。果真是一个女人,只是语气不像黄花大闺女般温文尔雅,却有种脱离世俗的野性,倒是符合现在的状况:
“喂,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带你回去。”
话落,卞和惨然一笑:
“师……”
噶
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