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放这吧。”
关银娥指着华碧的床铺,对身后的李灵玲指示到。略微凌乱的李灵玲扛着卞和走到床前,轻轻将卞和放下。
昏迷中的卞和浑身颤抖,嘴唇有几道清晰的咬出的血痕。应该是剑尖刮到,脸颊两侧还有新鲜的血渍一道一道的。
“那群人一点良心都没有……”
李灵玲嘟囔着,擦拭着卞和脸上的血渍。关银娥看着她愧疚又气愤的模样,和她凌乱的外表,猜测着问道:“你不会真把他们打了吧?”
“没有!怎么可能。”
李灵玲挥手打断,抱怨道:“我就是想到前面去,然后和他们撞起来了……”
解释中,她看着这个她一手教习的徒弟,话风一转:“他怎么会这样?”
在李灵玲的疑惑中,关银娥双眼扫过她的脸色,发现李灵玲确不像说谎话。随后关银娥将重点放在卞和身上,她关注了卞和许久,虽然卞和不说,但关银娥大概知道卞和都干了什么。
“她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更与你无关,”
关银娥如此说道,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直到下一句才清晰明了:
“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安慰着李灵玲,李灵玲的眼中愧疚久久不能散去。听到这句话,才稍稍好一点。这时九儿不知从何处归来,在门口匆忙扔下一只死兔子,蹦到了卞和的床上。它在卞和头边徘徊着,用舌头轻轻舔舐卞和脸上的血液。
驻足许久后,李灵玲撩起鬓角的碎发,“那我先走了……师父他们可能在找我。”
“嗯,这里交给我就好。”
“谢谢……”
随后,李灵玲转身离去。
关银娥独自留下,华碧被她使唤着采药去了。她望着卞和平平无奇、尚且还小、却异常坚定的脸庞,心中颇为不解:
“何必到这一地步呢。”
“她是怎么到那一地步的?我死活都想不通!”
和大师兄段士义一起走在路上,一路上陆仁贾都在不停的抱怨。但从旁人看来,陆仁贾是在心急如焚担忧李灵玲的安危。因为段士义在这一路上十句四句是倾诉李灵玲刁蛮,六句是担心李灵玲做了什么傻事害了自己。
两人在去往药峰的路上一路疾走,半路段士义忽然看到了远处半山腰的一道熟悉的身影。定眼认清后,他一把拉住因为沉浸于愤怒中全然无心顾及他处的陆仁贾。
“人在那儿。”
段士义低语道,陆仁贾看去,远处那人果然是李灵玲。李灵玲也远远的看到这两人,但并没有立即过来,而是低着头继续走着,情绪有些低落。
“陆兄,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回去再说。”
段士义按住陆仁贾,生怕陆仁贾爆发。
但陆仁贾见到了正主后,反而极为冷静。
“我知道。”
两人一路尾随,直到抵达了严守正的山头。李灵玲先一步到达,在严守正的屋子里进进出出,在忙些什么。
段士义陪着陆仁贾站在一旁,陆仁贾冷眼旁观:
“回来了?”
陆仁贾冷声问道,李灵玲头也不抬。陆仁贾便接着再问:“你在干什么?”
李灵玲手里拿着东西,这次终于开口:
“我给卞和拿点东西,他受伤了。”
“受伤了?……那你拿师父的作甚?”
“他的就不是我的嘛……”
“你!……”
陆仁贾一时竟无言以对,一腔的怒火瞬间一滞。但很快,很快啊,他就反应了过来:
“胡闹!”
突然,陆仁贾大声呵斥,让李灵玲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陆仁贾这般大怒,以往陆仁贾失去笑容都极为罕见。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打人?”
“你叫什么啊……”
“我在问你!”
陆仁贾语气咄咄逼人,挑起了李灵玲心中的怒火。李灵玲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直了恨恨的看着陆仁贾,也吼道:
“我没有打!”“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还说你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就是想往前挤挤,是他们脑子不好以为我要动手!”
“那你挤什么?!”
“因为我徒弟在被人打啊!”
李灵玲吼道此处,情到深处,张牙舞爪却无处发泄,心中一抢怨恨吐不出来。眼下自己的师兄,还如此责怪自己。
“我看被打,我想去看看,”“那群人全是没良心的,一个孩子打成那样没有一个人喊停!”
“那还不是你逼他上场的!”
陆仁贾扬手喝到,但这一点李灵玲觉得非常不服。可是,她又拿不出证据。卞和确实是他教的,也确实是在她手下……变成这样的。
可她就是不服,因为师父说过,她才去做。
“我不教!谁教他!”“大师兄会教!”“你放屁!他们根本不会教!”
“放肆!”
见李灵玲对大师兄不敬,陆仁贾呵斥一声。一旁的段士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尴尬扭头。这事,他好像还真干了。犹记得那天关银娥来找自己,自己当时还不信。看今天,报应就来了。
“我没胡说!是师父说的!”
“你!你真是!”
陆仁贾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段士义见状赶紧上去安抚。缓了好一阵,陆仁贾才继续说,但语气没那么急了,渐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灵玲……你扪心自问,我们平时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吃的,我去给你找;你要玩的,师父拿木头给你做;你要搞怪大师兄,好,我去骗卞和去药峰,”
?
段士义听着听着就发现又扯到自己身上了,缓了一会儿,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感情卞和去药峰,是李灵玲和陆仁贾师兄妹搞得?
“为此,我替关银娥送了一个月的药草!最后还得罪了关银娥!”
陆仁贾真是一肚子的苦水,今日全在正主面前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李灵玲的态度是,不理会、不承认、不辩解。
“我哄着你,管你叫师姐;师父宠着你,一屋子东西随你取……但你为何还是如此刁蛮任性?”
“你管我,我要你管了吗?”
“可我不管谁管?大师姐已经离开了,没人保护你!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这举动,很可能被赶下山,还要连累卞和!大师兄亲自赶你走!”
。。。
三次了,三次了!
怎么你们吵架,一句一句的总往我身上揽。合着自己来是受议论来了……
段士义觉得非常无语。
“走就走!”
李灵玲甩手,不屑道:“大不了,我让大唐养他一辈子!我皇兄有的是钱粮人!”
“你!”
“好了!”
忽然,三人远处一声大喝。一齐转去,竟是严守正。严守正结束了与师兄和掌门的小会,就立马赶了过来。果不其然,这里就在吵架。
他走过来,段士义半路赶紧向他行礼,陆仁贾因为在气头上反应迟缓,并无动作。
“是我让他教卞和的,你们错怪了。”
“师父,你……”
陆仁贾错愕,原来,李灵玲真没说谎。李灵玲误会解除,抱着胸甩头不屑的戚了一声。严守正一直走到李灵玲身边,如此说道:
“你们先走吧,我和灵玲谈一会儿。”
“和我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都要被下山了………”
“是关于如何处置卞和,”
严守正突然一言,不复往常轻松,神情严肃。随后,他丢下被一语凝塞的李灵玲,先一步进屋:
“听不听,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