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死了。”

见到关银娥的第一眼，第信诚就将这一消息脱口而出。这个事件今天才发生，随后引出的领导层会议和天骄会的选拔同步进行。众山主外第一个知晓此信息的是大师兄段士义，其次是李灵玲，最后才是关银娥。

对于所有人来说，事情来得都很突然。凉薄如关银娥，也不由得皱了下眉。她总觉得张铁这名字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细细思索，终于在一个有些久远的名字下，找到了张铁。

“我的那个……师弟？”

“对。”

第信诚点头，心情沉重。正一宗内本不止有八位山主，但是为了消灭仙魔大战遗留下的残局，身为当世帝门的正一宗不得不挺身而出，门内力量日益削减。花山山主，就是其中之一。

花山本有传承，奈何花山山主天性纯良，不善教习。在奉献一切后，只留下少数弟子。慢慢的，也就剩下关银娥与张铁。

“那花山一脉，就剩我了。”

关银娥这样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笑得收敛，但满含自嘲。她丝毫不惧在第信诚面前这样无拘无束，整个正一宗，她和李灵玲是唯二不服理教之人。李灵玲是被排挤，关银娥是无牵无挂。两人都一样，缺乏归属感。

“所以……还有其他事吗？”

关银娥接着问，第信诚先前见关银娥似乎在怀念，也就没有开口。这下关银娥问起，他便将此行目的说出：“张铁的死，与卞和有关。”

“卞和一直在我这，与他何关。”

“杀人者，要卞和。这事很关键，必须解决。”

第信诚很严肃的告诉关银娥，关银娥看着第信诚认真的眼神，只觉得好笑。这人和他的徒弟一样，一板一眼的，像块木头。不是好木头，是坏木头，一点都不近人情。

“卞和重伤。”

“但此事要解决……所以我来找你，卞和需要将比试比完。”

“你的意思，是让他起来？会死人的，我不干。”

“不用太多，让他输就行。”

第信诚紧追不舍，看样子此事关银娥不首肯他便不会罢休。关银娥与第信诚四目相对再三确认，终究还是受不了第信诚那双坚定的眼神。而且，结合先前段士义告诉她的信息，卞和应该与宗门与帝尊都有关系。

这事，不能轻视。自己的话，也不好真的坐视不管。

“那就说好了，让他能走就行。”

关银娥双手环抱起终于答应了此事，但她随后退到了一边，为第信诚让出一条路。

“自己去和他说。”

关银娥淡漠道，第信诚默认。卞和是他允许进山门的，一切经于他之手放大，出于自我良知和世间道理，他没有躲避的权利。

无须再多准备，来到药峰前他就已经调整好心态。第信诚迈开腿，与关银娥擦肩而过，大步走向了小屋。

华碧这时才敢从古树后冒出来，小跑到关银娥身边：“可是小姐，卞和不是还昏着么？”

“早醒了，”

关银娥背对着华碧看向小屋，言语中摸不清她的情绪。

“一碗药的事。”

屋内，床上的卞和意识逐渐清醒。

“我怎么晕了？”

摸着昏昏沉沉像发烧一样的脑袋，卞和想起身，却发现全身乏力。嘴中还有苦涩的感觉，苦涩中包裹着甘甜。这个感觉，让他第一时间想到白天的事。

“我赢了吗？”

卞和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也不知道他在期待谁回答他的问题。可是恰好有那么一个人，此时就站在他的床边。

“你没赢。”

一个老人的声音响在卞和的耳畔，卞和觉得惊奇，缓缓睁开眼。原来，是第信诚。

“是你。”

卞和惊讶的看着第信诚，上一次近距离接触第信诚还是在仙舟上，那日他差点被第信诚拒之门外。

难道他今天来，是因为自己赢了，要给自己转正正式弟子吗？

“山主，我赢了，是可以成为正式弟子了吗？”

卞和有些期待的问着，第信诚复杂的看着这个孩子。看看，因为自己，这孩子都快疯了。

卞和看到第信诚神情并不太好，心中一凉。

“怎么了，山主？”

“你没听见吗……我说你没赢。”

“没……”

卞和愣住了，

“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已经将凌霄打出去了！”

卞和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全身乏力的他连抬头都费劲。

“你的最后一剑很精彩，但那一剑按常理来说你根本举不起来……是关银娥帮了你。”

第信诚低垂眼眸的神态一闪而过，随后抬起眼睛紧紧的注视着卞和，决不逃避。在小会上，因为众人并不知晓卞和的底细，因此此次第信诚不会将王威制定的计划告诉他。

但下了山后，就由不得他了。

“明天你会再比一场，如果不胜……”

第信诚话语一顿，卞和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这不过是场选拔比试，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师父说的大不了下山，那不是句玩笑话吗！？

“你便下山吧。”

“我要下山了……”

第二天，卞和再一次站在了内门广场。和上次一样，许多弟子在这里围观。卞和独自站在场上，口中默念着昨日第信诚告知自己的结果。

李灵玲不在，师父听说又被关禁闭了，但这次好像很严重，最后的处罚不会很轻。

围观者们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昨日重伤晕到，今日又被迫站到了台上，看起来连站都勉强。

据说李灵玲要被重罚，而眼前这个被李灵玲带上山，误打误撞进门的记名弟子，也要受牵连。

就看这一场，此人能不能证明自己。

“他昨日不是胜了吗？”

“假的……据说是关师姐暗中帮助。”

“怪不得。”

有关关银娥出手帮忙做弊的事一时间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对于卞和的实力，众人心中不免低估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阵阵惊呼，从远处传来。其他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纷纷看去，就见远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

从那路中，走出了一道身影。身影缓缓上台，那人竟是——师端阳！

“师端阳师兄！?”

“怎么是他！？”

“今天……和他打吗？”

大家震惊于这个结果，卞和也震惊。他的脑中升起一股绝望，但被他快速扑灭，转而更加坚定。

谁也阻挡不了他修仙。

“昨日是我的疏漏……今日，接下三招，便算你赢。”

师端阳正声道，撩起衣摆，露出腰间方壶。

而卞和低下身子，再次开启了系统。脸上渐露疯狂之色。

谁也阻挡不了他修仙。

“我不会下山，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