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教室里坐满了学子,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有书页翻动的响声。
这里是九江府学,魏广德此时坐在里面翻看着从学府藏书楼里借来的书籍《大明律》。
这段时间,魏广德已经把藏书楼中四书五经的各种注释看了个遍,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学习起来是真的事半功倍。
现在他已经开始学习明朝的历史,好吧,那谁不是说过吗,以史为鉴。
了解大明的历史,《大明律》这部由太祖朱元璋制定的大明宪法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
实际过去魏广德也了解过,只是没有完全吃透,很多地方只是囫囵吞枣硬背下来,这次重翻大明律,自然是要完全读进去,吃透。
其实,几乎所有这个时代的,有志于功名的读书人,都必须要详细了解大明律,至少在入仕前一点要掌握,否则你连做官的资格都不具备,一个简单的考核就会被拦住。
夕阳西下,塞雁南飞,此时已经进入十一月,天黑的比较早,府学放学的时间也就提前了很多。
魏广德走出府学大门的时候,身旁还有劳堪、沈良栋等几个学子一起。
懂行的人才能一眼看出,这几个学子虽然容貌气质各异,但是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他们身穿的都是一水的等松江布料做出来的衣服。
大明朝建立之初,松江府及周边就已经大量种植棉花,这也推动了松江府和周边府县纺织业的兴旺发展。
“买不尽松江布,收不尽魏塘纱”,从这句老话里也能听出松江府棉布产量之大。
明初朱元璋时期,即颁布法令,鼓励种棉, 并规定松江府可以“折布纳官”, “以棉花一斤折米二斗”。
因为官方的鼓励, 其发展就可见一斑了。
而棉布在大明朝可是硬通货,衣食住行,衣可是被放到第一位的。
虽然时代发展到了后世, 服装的地位也就降了不少,可是满大街的服装店也可以说明很多东西。
松江棉布质地优良, 世人誉之为松江美布, 质地不仅柔软, 而且吸水性还比较好,比其他地方的棉布价格高出许多, 成为一方特产,其中优等棉布更是作为贡品被运往北京。
所谓“苏松财赋半天下”,其中棉纺织业的兴旺在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松江布料好, 自然也被各世家大族所喜爱。
魏广德常住九江府后, 很快也完全换下了自己的行头, 使用好的丝绸和棉布做了几身衣服。
至于这些花费, 自然不是从彭泽送来的,而是张府那边提前拨了一笔银子过来让他先用着。
今天又是十五的日子, 魏广德和劳堪他们这是要一起去萃秀堂看表演。
到不是魏广德已经被那香凝姑娘给迷住了,而是古代的娱乐行业就那些,可没有后世那么多的种类。
听戏, 算了,后世还有多少国人会看戏, 看得懂戏的。
去青楼可就不一样了,喝喝酒, 看看美貌的舞姬歌舞,再耍两把钱, 这就是古代的夜生活了。
所谓头悬梁锥刺股,还有三更灯火五更鸡,那都是寒门学子才玩的,家里没条件只能起早贪黑看书。
魏广德家里本来条件不算好,可是这次魏老爹他们在浙江貌似抢了不少钱财,虽然张宏福给他说的是能分到万两银子,可是魏广德还是有点不信,因为最近张宏福的手笔也是大了不少,显然家里增加了不少进项,所以手面才宽松了许多。
几个人出了门走过一条街就和张宏福那一伙人遇了,这也是之前说好了的。
本来对于这些府学学子,是不大看得那些世袭武职家的人,可以说以前完全就没有怎么接触过。
不过现在发生了变化,有魏广德的存在,劳堪等人和张宏福那伙人接触的多了,逐渐也成了朋友。
劳堪等人家大业大的,倒是不在乎卫所的人,可是走在外面难免不出点事儿,有时候靠着嘴巴还真不一定管用。
次劳堪那位同窗的事儿,最后还是张宏福从卫所里调来一队军卒把人给堵了,劳堪等人才和那放高利贷的达成了和解。
没办法,人家手里拿着那童生白纸黑字签押的借据,不管走到哪里都还是占着理。
人死了,债却没有消,还要人家里继续还债,不行那就要逼着卖房子卖人抵债了。
借据当然不会写高利贷,而是把高利那部分直接算进了本金里,借十两还三十两的借款在人家手里变成了借二十两还三十两的借据。
虽然街面人都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人, 可是没证据啊。
这些人背景不大, 可是在官府里也有人,劳堪等秀才也是没办法解决,也就是张宏福这样的才能治一治。
两伙人汇拢一起, 很快就进了萃秀堂,在二楼占下三张桌就等今天的节目开场。
“等两天我爷爷他们可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请个假一起去码头那儿呗。”
吃着菜喝着酒,张宏福就对魏广德说道。
“我之前和教导已经说过了,他知道这事儿,已经答应下来。”
九江卫大军去浙江剿倭的事儿,一开始街面并没有流传,好多人之前可是不知道的,也就是后来打了胜仗,消息才逐渐流传开。
至于大军凯旋的事儿,这个时候的九江城里知道的还不多,但是作为府学,也算官府的一个部门,消息也要比外面灵通一些。
.......
没过几日,本来就繁忙的九江码头忽然被大队九江卫军卒封锁了,那些停靠需要装卸货物的商船全部被驱赶出去,只能距离码头老远的地方暂时停泊,放在码头附近装卸的货物也被官军强逼着劳力运到一旁。
不多时,随着九江府各个官员的轿子一长列的抬出九江府城门,出现在码头,轿中十来位官员也先后下轿,聚在一起聊着什么。
此时九江府码头已经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大伙人都在挑首远望,整个码头嘈杂一片。
直到远处天际线出现一只船队逆江而来,霎时间等候在一旁的鼓乐手开始吹打起来,周围布置的军卒也是齐齐行动其起来,无数旗帜高举,瞬间就把这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