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魁眼见李逢君上了钩,心下自是得意,连忙拉住正要告诉他,人早已经撤了摊子走了,等明儿一早再来,刚张开嘴巴,突然李逢君冷呵呵的笑了一声。
“你他娘的当老子是傻子吗?竟敢拿老子当枪使!”
李春魁不想这小子还挺精明,愣了一下,就被李逢君推了一个趔趄:“去去去,好狗不挡道!”
李逢君大跨步就往前走,李春魁不甘心的追上去:“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兄弟,我能拿你当枪使?那姓王的小子真是这样说的,天宝兄弟你就能咽得下这口气?”
李逢君突然停了下来:“你再多说一句,老子把你的牙启了!”
李春魁见他油盐不进,不得不拿出杀手锏,手扶到自己的腰上,痛苦的哼哼:“哎哟!天宝兄弟,你下手真没个轻重,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还腰疼的厉害,我娘气不过,说要回去找婶子讨个说法呢。”
李逢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敢?上次为这事,你娘已经讹了我家二两银子。”
“我原是拉住我娘不给她去的,毕竟我们是兄弟,想着随便抓点药,熬一熬就过去了,谁知这棒疮拖到现在都没好,那二两银子早花了个净光,再加上家里生意没法做了,哪还有钱抓药,所以我娘迫不得已才要去找……”
“行了!”李逢君不耐烦的打断他,想到王阿鼠,再想到那个被逼着要娶回家的王落花,全都姓王,心中不由迁怒,“老子也讨厌那姓王的人,明儿一早你就瞧好吧!”
李春魁兴奋道:“我就知道天宝兄弟你最……”
仗义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就听李逢君冷声道:“拿来!”
李春魁一脸懵:“什么?”
“银子啊!请人办事不要银子吗?”
“啊?我们可是兄弟……”
“去你的兄弟!没有银子还想求人办事,你的脸到底有多大?”
最后,李春魁不得不忍着割肉般的恨和痛楚,耷拉着嘴,从腰间摸出钱袋子,还没等他掏出银子,已被李逢君一把夺了过去。
“天宝兄弟,这?”
李逢君打开钱袋瞧了瞧:“区区四两银子而已,便宜你了!”
上次讹了他娘的银子,他还没找他算帐呢,没想到他倒送上门来了,正好双倍奉还。
拿着银子,李逢君扬长而去,急得李春魁去追,不防头脚绊到了石头上,摔了个狗吃屎。
李逢君也不理他,疾步朝着铁匠铺走去,也不知是他倒霉,还是铁匠铺倒霉,忽然铁匠铺的方向腾起浓烟火光,有人敲着锣吵嚷起来。
“来人啦,走水了,走水了,铁匠铺走水了!”
李逢君没多想,顺手找了个木盆,和众人一起救火,火势汹汹,众人一边忙着救火,一边阻拦一个不顾性命要往火里冲的老婆婆。
那婆婆哭喊的十分凄厉:“虫虫,虫虫……”
情急之下,李逢君也不知从谁身上扯下一件披风,往水里一浸,顶在头上就要冲进火场救人,还没跑两步,就听到有人欢喜道:“出来了,人出来了!”
李逢君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漆黑纤长的身影抱着一个孩童从大火里走了出来。
他直觉那个身影像暗夜里的幽魂,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噤。
突然,轰的一声,铁匠铺在大火中轰然倒坍。
还没等李逢君瞧清那人模样,那人便将孩子放到安全之地,飘然远去了。
王落花见这边走水,急急赶了过来,又见众人围在那里,一位老妪嚎啕大哭,正要走进去瞧瞧情况,忽然一阵冷意袭来。
她下意识的转头一瞧,就看见一张雪白的面孔,虽然脸上被烟灰所染,却依旧白的夺目。
还有他的一双眼睛,深邃的没有光,亦冷的叫人胆颤,如利刃新发于硎。
也不过刹那,那人就没了身影,人群里传来老婆婆的哭喊声。
“虫虫,虫虫,你怎么啦,你不要吓姥姥啊!”
那老婆婆抱着孩子哭的没了主意。
这婆婆是新来镇上的,大家并不认得她,今儿她带着孙儿去铁匠铺打一把菜刀,不想就遭遇了火灾。
人群里有人劝道:“老婆婆,我看这孩子还有气,你还不赶紧带他去找郎中,就在街东边有家回春堂。”
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张婆子咂嘴道:“哪里还有气,我瞧这哥儿是不中用了,可怜哟,这么小的孩子。”
婆婆一听,痛的神魂不知,恨不得跟着外孙一起走了:“虫虫,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姥姥也活不成了,姥姥这就随你一起去。”
李逢君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瞧婆婆抱着外孙哭的那般悲惨,不由心生悲凉。
倘或他死了,爹娘是不是也要哭死了。
“让让,麻烦大家让让!”
王落花根本顾不得林氏对她的叮嘱,立刻挤进了人群,从婆婆手里抱过孩子先检查他有无意识,见孩子没了意识,赶紧让他水平仰卧在地,迅速解开孩子的衣领,围观的人群议论开来。
“这小子是谁,莫不是个小郎中?”
“什么小郎中,就是个卖馄饨的,不过他倒做了一手的好馄饨。”
“什么?卖馄饨的,那岂不要误人性命了?”
有人开始指手画脚:“喂,你个小孩毛都没长齐能懂什么,这可是一条命啊,还不赶紧放开人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