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贺兰月为难道，“想听听花儿你的意思。”

王落花不加思索道：“若娘真要听我的意见，不管他们是谁，我都不会认。”

“可是花儿……”贺兰月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泪，“这一次我见你外公，他老了许多，人很瘦弱，娘怕……”

她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转口道，“还有你舅舅，小时候他一直待娘特别好，就像嫡亲的妹子一样，你外婆也很疼爱你舅舅。”

王落花知道她娘心软了，轻轻的笑了一声：“娘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娘想要的。”

“花儿……”她用力握着她的手，“你是在怨娘吗，你可知道你外公和你舅舅是谁？”

“……”

“你外公就是叶儿挂在嘴边的老爷爷。”

她也是刚刚听叶儿提起那位和蔼的老爷爷才想明白的。

他们问了叶儿几个奇怪的问题，怪道会寻到锦绣坊来，她抽泣一声，又道，“你舅舅就是你昨儿晚上提起的贺兰泓，你说想将叶儿送到……”

一语未了，王落叶激动的跑进了屋子，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迫不及待的问道：“娘说的是真的吗，那位老爷爷就是我外公，贺兰先生就是我舅舅？”

两人说话时并未注意到王落叶过来，贺兰月望着她满眼兴奋，充满希冀的样子，一时间僵在那里。

“娘，你怎么不说话？”王落叶伸手摇了摇贺兰月的胳膊，“那位老爷爷到底是不是我外公呀？”

贺兰月实在不忍将她的期盼打碎，在她的急切追问下，沉默的点点头。

“真的吗？”王落叶更加兴奋，生怕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一遍，“老爷爷就是我外公，亲外公，贺兰先生就是我舅舅，亲舅舅？”

贺兰月窘迫的点头“嗯”了一声道：“真的。”

“哇！原来我有外公，我还有舅舅。”

王落叶开心的蹦起，一张清秀纯真的小脸上笑开了花。

望着王落叶的脸，贺兰月的心情更复杂了，王落花心里也不知是何等滋味，她没有想到，过去从未在他们生命里出现的外公和舅舅会令妹妹如此开心。

王落叶一把牵过王落花的手：“姐姐，我们有外公和舅舅了，原来那位老爷爷和贺兰先生就是我的外公和舅舅。”

王落花被她牵住的手微微颤抖：“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从未见过他们。”

“见过了呀！”王落叶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发光的大眼睛，“他们不是天天来我们馄饨摊吃馄饨吗，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我的外公和舅舅。”

贺兰月热泪盈眶的问她：“叶儿你很喜欢外公和舅舅，是不是？”

“当然啦！”王落叶用力的点头，“我第一次见到外公就觉得特别的亲切和蔼，还有贺兰先生，他长得好看，又有才学，说话的声音也好听，他还很平易近人呢，我当然喜欢他们啦，对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贺兰月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外公和舅舅都没来看过我们呢？”

“因为……”

贺兰月害怕再解释一遍，伤害了女儿，毕竟叶儿不像花儿那般刚强，她年纪还小，性情又柔软脆弱，她张着嘴僵在那里，想着要怎么说才好。

王落花毫不留情的接着道：“因为外公抛弃了外婆和娘。”

“为什么？”王落叶很不能理解，“外公为什么要抛弃外婆和娘？”

王落花刚想解释，王落叶“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外公一定像爹一样，不得已才和外婆分开的。”

王落花反问她道：“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怨，你不生他们的气？”

王落叶怔了怔，好半晌，才委屈的撅着小嘴道：“我是有一点点生气，可是爹爹也可怜呀，他不是故意要和我们分开的，他只是被奶奶逼迫的，我想外公和舅舅也是一样，而且外公那么老了，身体也不好，他很可怜。”

“可怜？”王落花不以为然，甚至很生气，冷笑了一声道，“他哪里可怜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花儿！”贺兰月轻喝了一声，“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外公？”

怨归怨，恨归恨。

到底是她的爹爹，她不想自己的孩子这样说他。

“娘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以后不必问我。”

王落花对于贺兰月的反应有些失望和气恼，她从不认为一个男人年轻时抛妻弃女，年老时就可轻易获得原谅。

而且外婆已经不在了，那个伤害抛弃她的人一辈子都不配得到原谅。

说完，她起身跑到院子里，拿了鱼网就朝着秦怀河走去。

“花儿——”

贺兰月急切的唤了一声，王落花却连头也没有回。

“娘，姐姐她怎么了，她是不是生气了？”

“哦，没有。”贺兰月摸了摸王落叶的脸颊，眼睛看向屋外，“你姐姐她只是有些事没想通，过会子就好了。”

王落叶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娘想认回外公和舅舅吗？”

“娘不知道。”

“娘怎么能不知道呢？”

“……”

“是不是娘和姐姐一样，还在生外公和舅舅的气？”

贺兰月心里益发酸楚，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摩挲着她的背，哭道：“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