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年早瞧出了不对劲,吴天亮脸分明就是被人打的,他不肯说,肯定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只是现在他也不好逼问,遂笑道:“孙知县身为本地父母官,关心学馆的学生也是应当应份的事。”
孙朝淦尴尬的摸摸胡子,便起身告辞了。
吴天亮自知惭愧,赶紧告退,他生怕孙朝淦问他,特意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跑了。
二人一走,严肃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李逢君正要走,温知年忽然喝了一声:“站住!”
李逢君立刻抖了一抖,嘻嘻笑道:“不知温先生还有何事?”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我问你,吴天亮脸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自己说了嘛,他自己不小心跌的。”
“胡说!’温知年拉下脸来,“你当为师糊涂,跌一跤能摔成那样,你还不给我老实交待。”
李逢君苦下脸来,还想狡辩,温知年板着脸色,瞪了他一眼,他吓得脖子一缩,老实交待道:“还不是那小子肖想老子……哦……不……呵呵,是学生的媳妇,这个学生怎么能忍?”
温知年惊的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吴天亮肖想落花丫头?”
“先生若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嘛,他还写了酸不溜丢的情诗。”
“这——”
温知年彻底惊住了。
觊觎有夫之妇,简直有辱斯文。
确实该打!
心里虽作此想,却还是狠狠罚了李逢君抄明德学馆教规。
自打来到学馆,李逢君几乎天天都要被罚抄书,不是温知年罚他,就是严肃罚他,搞的他很是头大。
后来,他灵机一动,山打野鸡请同窗吃。
同窗吃人嘴软,都愿意帮他抄书,他这才得了一些空闲。
岂料温知年火眼金睛,很快就发现了,罚他抄更多的书,他真是苦不堪言,益发思念起在家中时的好。
不过,他一直抱着一个信念。
不能做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他要好好学习,取得功名,叫小干柴当状元夫人。
靠着这样的信念,他咬牙硬撑了下来。
听温知年又罚他抄十遍教规,李逢君苦着脸走了。
这边,吴天亮恨不得离孙朝淦越远越好,不想跑到一半,孙朝淦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他的前头,见他过来,咳了一声,冷着脸色背着两手拦住了他的出路。
他结结巴巴道:“舅……舅舅。”
“你还有脸叫我。”孙朝淦看了一眼他的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不是说过了嘛,就是自己摔的。”
“你当舅舅是瞎子还是傻子,分明就是被人打的,你刚刚为什么不揭发李逢君,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没有,真的没有。”吴天亮拼命解释,急得眼睛不停的眨,“真与李逢君无关。”
“你一说谎就喜欢眨眼睛,还不从实招来。”
吴天亮又快哭了:“舅舅,你就别问了。”他随手指了一颗大树,“舅舅若再逼问,我一头碰死在那颗树。”
“你——”孙朝淦怒其不争的盯着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学得妇人家那一套,一哭二闹三吊,像个什么样子。”
又见他弓着腰,畏畏缩缩的站着,气得走过去,狠狠在他后背拍了一把:“能不能将腰杆子挺起来。”
吴天亮昨儿摔倒时,腰撞到了一颗石子,虽然不打紧,但这会子也被他拍的疼的龇牙咧嘴。
他不敢再说话。
孙朝淦见他就是不说,也不好再逼他,气得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他也没真的离开,随后就让随从将昨儿送吴天亮回去的潘又玠找过来问话。
潘又玠因为多嘴,在吴天亮的母亲面前提了一句是李逢君打的,遭了吴天亮的埋怨。
他想,这一回,怎么也不要再多嘴。
只是他年纪尚轻,哪经得老江湖孙朝淦的盘问,不消三两句话就全交待了。
待潘又玠惊惶离去,孙朝淦气得重重捶了一下身边的大树:“难怪别人要揍他,这小子真是欠揍!”
幸亏自己没有冒冒失失的派人来抓人。
否则,这脸更是丟大发了。
正气得要离开,就有衙差急匆匆的跑来禀报,那衙差满头满脸全是汗,气喘吁吁:“大人,浮来了,尸体浮来了。”
“什么?”
孙朝淦眼见破案有望,赶紧打起精神正要带着衙差和随从一起急匆匆离开,家中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回禀。
那小厮也不敢大声,只在孙朝淦耳朵边嘀咕了两句,说夫人突发疾病,像是天花,孙朝淦脸色顿时一白,立刻吩咐一人道,“你赶紧去将聂云找来,我去去就回。”
说完,孙朝淦满面急色的跟着小厮一起走了。
……
另一边。
悦来客栈,天字号房。
“主子,出事了,仙芝坊的二管事曹有发死了,尸体刚刚从秦怀河浮来。”
“什么?”皇惊的霍然站起,“那他在死之前有没有告诉你,七星兰的解药究竟在谁手。”
“昨儿,他原本和卑职约定,申时带卑职去见他主子拿解药,结果就被人杀了。”
皇一下子颓然的跌倒在椅子,嘴里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天意,天意要叫朕的燕燕死?”忽然,他又坐直了身体,满脸阴沉,“这件事也太巧了,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袁子义心里有几分明了,却不肯说出来:“这个卑职也无从得知。”
“难道是她?”皇陷入了沉思,想了好长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眼睛,“当时是王落花献计,你才设计救了仙芝坊二管事曹有发,慢慢取得了他的信任,谁知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被人杀了。”
“不应该是她,因为报案的人就是她和温知年。”
“温知年?”皇皱了一下眉头,“朕怎么听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以前的刑部侍郎。”
“是他啊!”皇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在刑部时断案很有一套。”
“难道主子想让他查案?”
“不用……”皇摇摇头,“温知年虽有可取之处,却也有可恶之处,而且若让他查案,势必要暴露朕的行踪,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去办吧。”
“是。”
袁子义正要离开,皇又喝了一声:“慢着!”
“……”
“报案人未必就不是走漏风声之人,甚至是凶手,说不定是贼喊捉贼,你派人盯着她。”
袁子义坚持道:“卑职觉得此事与她无关,就算是她献的计,她也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如何能在关键时候走漏风声,而且她不懂武功,不可能杀得了曹有发……”
“够了!”皇不耐烦的打断他,“你说再多也不过是猜测,朕命你好好查查这个丫头!”
“是。”
待袁子义走后,皇瘫倒在椅子,眼角默默流下了凄惶的泪。
眼看就要成功拿到解药,却又功亏一篑。
过了这么久,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难道天真的要惩罚他吗?
燕燕,如果你死了,叫朕如何活?
“舅舅,舅舅……不好了,出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屋外响起了砰砰响的敲门声,凤凰满脸急色,“二表哥突然吐血昏迷了。”
“什么?”
皇起的太急,眼前一黑,又栽倒在椅子。
凤凰推门而入:“舅舅,你怎么了?”
皇略略缓了过来:“朕没事,快扶朕去雁回山庄。”
……
皇这边闹的人仰马翻,王落花一无所知,她更不知道袁子义早已经将她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其实,袁子义也不用花费什么功夫去查。
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查过王落花。
她的家庭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他已猜到凶手是谁,所以不可能再耗半点时间在她身。
因为天气炎热,来店里喝冰饮的人特别多,王落花又多做了几样冰饮,俱大受欢迎。
今日,快到申时末,店里陆陆续续还有人。
隔壁张婆子已经眼红的快要双目沁血了,她虽然仿出了牛肉粉丝汤,但生意也不见好。
粉丝汤好仿,冰饮却不好仿。
她花银子让人将王落花店里的冰饮全都买来尝过,也研究过,但怎么都研究不出来,这冰饮里究竟放了哪些东西。
果冻布丁她更是只能望着干瞪眼,实在想不到这冰冰弹弹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于是,她气得天天在家骂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