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先撺掇王阿鼠去寻钱娘子的晦气,她趁着王阿鼠离开店里,再跑去贾仁那里架桥拨火,说不定还没等王阿鼠闹到刘府,就被贾仁先给弄死了。
这样,一下子就绝了后患。
她又道,“不然那钱娘子如何敢去报官,不就仗着她背后有贾爷给她撑腰么?当时,老婆子我去报官,一来是被她蒙蔽了,二来老婆子我也怕得罪了她,得罪了她,不就是得罪了贾爷么?”
她又转了一下眼珠,继续道,“钱娘子还说,你王阿鼠就是一个臭地皮流氓,在贾爷跟前连个屁都算不,她就不信你敢得罪贾爷。”
王阿鼠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往地又啐了一口:“贱妇!竟敢如此贬低老子!”
“阿鼠你消消火气,春魁,去!端碗梅汤来给阿鼠消……”
“消个屁!我问你,那贱妇如今住在哪里?”
“就……就在螺狮巷十八号……只是不知道她这会子在……”
张婆子话还没说完,王阿鼠已经怒气冲冲像一股风似的走了。
刚走出店外,就看见那边走来一个身着竹青文士衫,貌若嫡仙般的少年。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眼睛里立刻冒出火来。
“哟,这不李逢君吗,怎么?几日不见,倒打扮的人模狗样了。”
李逢君一见王阿鼠,下意识的就捏紧了拳头,想要冲来将他揍成肉饼,转念一想,这可是媳妇的店门口,他不能带头闹事。
就算要揍他,也要到别的地方揍去。
他扫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当是谁的嘴巴这么臭,原来王阿鼠,你终于从阴沟里爬出来了?”
“你——”
“我跟你讲,你个丑八怪,少在老子跟前耍威风,你若再敢滋一句,老子让你从哪儿爬出来就滚回哪儿去!”
王阿鼠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当场就手撕了李逢君,可他单枪匹马的跑出来,根本不是这小杂碎的对手。
此其一。
其二,他还要去找那个害他蹲了大牢的贱妇算帐,可没时间在这里和这个小杂碎纠缠。
赵四死了,他的人已经树倒猢狲散,他需要重整旗鼓,才能找这小杂碎报仇。
他冷哼一声:“要不是老子还有要事在身,岂能轻易饶你。”他伸手指指他,“你给老子等着!”
李逢君翻翻眼:“等着就等着,还当老子怕你。”
“哼!”
王阿鼠又是一声,往地啐了一口,不服气的离开了。
“什么东西!”
李逢君嘀咕一声,忍着想要追前痛揍王阿鼠一顿的冲动,进了鸭血粉丝店。
一到店里,贺兰月就将他拉到一旁:“天宝,你爹他怎么样了?”
“爹很好,他说他要去梅花镇,叫我先回来了。”
“你爹他去梅花镇干么事?”
“哦,他说他之前在梅花镇找了一个打杂的事,不想被抓进牢里蹲了两日,他再过去问问那边的掌柜,还能不能在他店里打杂。”
贺兰月点头道:“他找个事情做做也好。”
她张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就看见有个年约三十几,生得颇为结实圆胖的男子走了进来。
她赶紧忙着去招呼客人,那人却笑着问道:“敢问娘子一声,你们掌柜的在不?”
“不知客官找我家花儿有何事?”
“你就是落花丫头的母亲吧,我是她惠心姐姐的表叔金祥喜。”
贺兰月听王落花说过冷惠心的事,忙笑道:“原来是金家表叔,快坐,快坐。”又转身对着李逢君道,“天宝,还不赶紧叫人。”
李逢君也不认得金祥喜,只觉得此人呼吸绵长,步履沉稳,是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他赶紧行了一个礼:“金叔叔好。”
“原来这就是天宝,果如名不虚传。”
李逢君呵呵笑道:“我都这么有名了吗?”
金祥喜笑道:“是你惠心姐姐说的,说你是个神仙似的人物,我听了还不信,如今一见,果然是个神仙似的人物。”
李逢君倒没想到那位嫂子平时不言不语的,跟他也没说过几句话,会在旁人面前这样称赞他。
他心里自是得意,嘴却道:“那是惠心姐姐谬赞了,金叔叔您先坐,我去将花儿叫过来。”
王落花不想金祥喜这么快就过来了,原定的日子在三天之后,她赶紧将手往襜衣擦了擦,要解开襜衣出来时,却发现襜衣打了死结。
“你个笨丫头,我来。”
李逢君三下五除二帮她解开了结,又笑着问道,“诶!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一会儿帮我牵个线搭个桥呗。”
王落花奇怪道;“牵什么线,搭什么桥?”
“拜他为师啊。”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万一以后再遇到像兔子屎那样难缠的角色,他岂不要吃大亏。
他吃亏不要紧,若保护不了媳妇还算什么男人,他总不能像次那样,一直装死吧。
而且装死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又不是次次都有效。
小时,他身子骨不好,爹娘想着练武强身,便将他交给了表哥聂云。
一开始表哥的确是用心教他的,结果等到他长到十一二岁时,表哥就不愿教他了,还说了一堆大道理。
说什么,教他武功是让他强身健体,不是让他出去到处惹事生非,以武压人。
后来,他只能翻翻从表哥那里偷来的武学典籍,自己瞎琢磨着练。
好嘛!搞的他走火入魔,差点见了阎王爷。
倒霉催的是,武学典籍也被没收了。
幸亏他机智,还藏了一本在墙里头,任是他们翻遍整间屋子也没找到。
他有空就偷摸着练练,反正是不敢再急于求成了。
但光靠自己偷摸着练,没有师父指点,不要说绝世高手了,想成为高手都难。
一开始,他想到了苗大哥,再一看,苗大哥的武功路数太过莽直,遇到一般的蟊贼还能对付对付,遇到真正的高手就歇菜了。
比如,次他摸了那个叫龙眉的女匪两把,就被对方彻底制住,连镖物都被人抢了。
后来,他进了明德学馆,想着要用功读书,就将学武的心思暂且放到了一边,今日见到金祥喜,他能感觉到这肯定是个绝顶高手,又勾起了他拜师学艺的念头。
正想着,就听王落花问他道:“你学的好好的,怎么又想起来拜师学武,你可不要三心二意的。”
她倒没想到,金祥喜竟是个武功高手。
也是,能在仙芝坊做管事的人,绝非简单之辈。
李逢君摸摸鼻子道;“练武又不耽搁读书,两者可以相辅相成嘛……”
哪怕不能拜师学艺,得他指点指点也是好的。
“去你的相辅相成!”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厅堂,王落花面带微笑的迎了过去:“金叔叔,您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金祥喜笑道:“今儿正好来九龙镇办趟差事,就想着过来尝尝你的手艺。”
他看了一眼四周,又笑道,“这里生意的确不错啊。”
李逢君笑道:“若金叔叔赶着饭点来,这里根本都坐不下。”
金祥喜笑道:“我闻着鸭血粉丝汤的味,就觉着香,怪道生意这么好。”
王落花笑道:“那金叔叔您先等着,我去给您下碗鸭血粉丝汤过来。”
“好。”
贺兰月又吩咐道:“那天宝你就留这里先招呼客人。”
说完,她就和王落花一起去了灶房。
李逢君巴不得要和金祥喜多攀谈攀谈,毕竟难得遇到一个高手,这高手还和他沾亲带故。
虽然这亲沾的勉勉强强,但总归是亲戚不是。
他不好开口就问人家收不收徒弟,只笑着问道:“金叔叔,不知近日惠心姐姐可好?”
“惠心她很好,对了!我听惠心和我姑母说,幸亏你媳妇,你爹娘和叔叔婶婶他们,否则,她离不了那魔窟。”
说到魔窟二字,他几乎是咬着牙的,又道,“我还没来得及亲自登门道谢呢。”
“金叔叔实在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嘛!对了……”他十分不惯一直拐弯抹角,干脆道,“请金叔叔恕晚辈唐突,有件事想请教金叔叔。”
金祥喜笑道:“但说无妨。”
“我近日看了一本武功典籍,面有句诗‘深藏白雪非为贵,广种黄芽不属贫。’不知是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