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故作不知,一拍脑门道:“别是你表哥过了病气给你吧,不行不行,我先扶你去间壁屋里息息。”
傅丽娘已经头昏脑胀了,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是已经迟了,她昏头昏脑,全身无力的被金花扶进了另一间屋子。
她拼命想要打手势告诉她,送她回去,却躺在那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耳边恍恍传来金花的声音:“丽娘,你可千万别怨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就走了。
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她已经听不清了。
“金花,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好,叫姑母知道了,还不知要闹的怎样呢?”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金花虽然心虚,脸上却不肯露出来。
“就算叫姑母知道了能怎样,难不成她还敢打死你这个亲侄儿?再说了,那位贾爷可比李逢夏那个闷葫芦有权有势多了,丽娘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哪还要跑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
常延一听也是,但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
突然,外面有人咳了一声,常延顿时惊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夫妻二人一出去就瞧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头上裹着新头巾,鬓角还簪着一朵梅花的独眼龙走了进来。
不用猜,二人就知道是贾仁。
金花立刻笑脸相迎:“可是贾爷?”
贾仁点点头,问道:“怎么样了?”
“贾爷放心,一切都办妥了。”
贾仁没有说话,直接扔了一个银元宝给金花,喜得金花心里的那点愧疚感烟消云散了。
她赶紧朝常延使了个眼色,给贾爷腾出地方,常延有些犹豫,气得金花强行将他拉走了。
贾仁一进屋,就瞧见傅丽娘痛苦的躺在那里,两手拼命的撕扯衣领。
贾仁眼睛瞧的发直,咽了咽口水。
这边,李逢夏正在店里算帐,有笔帐对不上,他正要去问傅丽娘,却发现她不在,便问胖婶道:“婶子,丽娘呢?”
“哦,刚刚她表嫂来找她,这会子应该在金花鸭血粉丝店。”
李逢夏只觉得疑惑,好好的金花跑过来找丽娘干么事,别是她生意做不成了,想要报复吧。
不应该。
再怎么说,常延也算是丈母娘带大的,小时候跟丽娘他们处的就像亲兄妹,哪怕生意做不成,也不应该害丽娘性命。
想到这里,他眼皮突然一跳,心里不安起来:“婶子,我过去瞧瞧。”
“诶!”
李逢夏刚出门,正好撞见聂云,他愣了一下:“阿云,你怎么过来了?”
聂云笑道:“我正巧经过这里,过来吃一碗鸭血粉丝。”瞧见李逢夏满面急色的样子,他问道,“你怎么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李逢夏伸手往街那边一指:“你表嫂去了那边金花鸭血粉丝店,我去寻她回来。”
“那你快去吧!”
李逢夏点点头,又道:“你且在店里先坐着,我马上就回来,到时我们兄弟两个好好聊聊。”
“好。”
聂云一碗鸭血粉丝下了肚,也不见李逢夏回来,这原也没什么,他知道对方和李逢夏是亲戚,兴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时,忽然有人叫嚷起来:“不好了,打起来,打起来了”
胖婶和陈梅菊好奇道:“谁和谁打起来了?”
“金花鸭血粉丝店有人打起来了。”
胖婶惊愕道“什么,不会是逢夏吧?”
陈梅菊一头雾水:“逢夏好好的怎么会和人打起来?”
不待胖婶回答,聂云霍然站起,握着腰间佩刀急急赶往金花鸭血粉丝店,两家店都在街西,不过一个靠东边,一个在街的最西边,几步路就到了。
刚走到金花鸭血粉丝店门口,就看见李逢夏被人踹倒在地,常延赶紧去扶他,又告饶道:“还求贾爷手下留情,他不是有意要冲撞贾爷的。”
贾仁平时也不喜欢当街斗殴,毕竟他自认为是有身份的人,不和升斗小民一般见识。
就是玩女人,他也不强抢民女,都是用钱铺路,谁知道今日正要得趣,被人突然打断,来的还是对方的丈夫。
他一时恼羞成怒,和李逢夏打了起来。
李逢夏虽然不懂什么武功,但他长期打猎,也有些身手,只是斗了几个回会便落了下风,被贾仁一脚踹倒在地。
聂云一见是贾仁,再联想到表哥是来找表嫂的,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顿时义愤填膺拔出腰间佩刀,冲到了贾仁面前。
贾仁认得冷面虎聂云,知道他武功高强,乃是县令孙朝淦手下的得力干将。
虽然凭他的身份犯不着怕他,但此刻若真打起来,他必定要吃大亏,顿时惊的一跳,脸上作出笑来:“原来是聂都头,幸会幸会。”
聂云握紧刀柄,冷着脸道:“不知我表哥哪里得罪了贾爷?”
贾仁还没有回答,李逢君急着指向屋内:“丽娘,丽娘”
聂云不知道屋内是怎样一副情形,也不知道表嫂到底有没有被贾仁欺辱,他不好进去,只道:“表哥,你赶紧进去看看。”
李逢夏痛苦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冲进了屋内。
好在来的及时,傅丽娘并没有被欺辱,只是她燥热难耐,全身香汗淋漓,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见到李逢夏进来也认不出来了,只痛苦的在床上翻滚。
李逢夏虽然不懂医,但也看出妻子被人下了药,他顿时恼怒万分,恨不能马上出去手撕了贾仁,只是当务之急,他必须马上将丽娘带走。
从前门出去,多少人看着,那丽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可刚刚那一闹,已经人尽皆知了。
他若从后门出去,更会引起大家的猜疑。
犹豫间,忽然“砰”的一声,也不知傅丽娘此时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撞了墙,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李逢夏惊呼一声:“丽娘!”
他赶紧将她从床上抱起,瞧见她额头上全是血,吓得什么都顾不得了,抱着她飞也似的朝着街东边的回春堂奔去。
九龙镇不大,流言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小镇。
张婆子受贾仁指使,用银子收买常延和金花夫妻二人给傅丽娘下药,怎耐傅丽娘性情太过刚烈,撞墙自尽,拼死保住了清白。
当然,风月之事最能撩人兴致,这当中也有不同的声音,有说贾仁已经得手了。
不过,这声音只是一小搓人的,未过多久,就被大多数人的声音掩埋殆尽了。
合谋的四人很快就被官府派来的衙差带走了,常延和金花只是普通百姓,头一回被抓,吓得瑟瑟发抖,后悔不迭。
张婆子则是二进宫了,她本来名声就不好,尤其是家中有美貌娘子的更是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回被衙差带出去时引起群情激愤,纷纷朝她身上扔烂菜叶,臭鸡蛋。
贾仁与这三人不同,他不像被抓,倒像是去县衙做客的,果然,不到一天功夫,他就大摇大摆的从县衙出来了。
出来之后没多久,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醉气熏熏的哼着小调从万花楼出来,刚拐进一处小巷,忽然一记闷棍被人打昏,然后又套上麻袋狠揍了一顿。
日子终于得以安生。
过年前,金祥喜亲自送来了第一笔利润分成,王落花都惊住了。
她知道鸭血粉丝店在宁城开的红红火火,但没想到一次能有这么多,足有一百两银子,金祥喜说以后会按月将钱存到王落花在钱庄开的账号。
不仅金祥喜,红袖坊的红袖也送来了一笔抽成,加上之前王落花垫的抽成,一共是十六两。
王落花又让李逢君画了一些画样,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皆有,做成绣品拿到市面上去卖,大受欢迎。
连宁城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都过来买,或者直接定制。
王落花的医馆也做出了一定的名气,如今她算是顺风顺水,笑的合不拢嘴。
起初,李逢君也跟着一起笑的合不拢嘴,笑着笑着,他又笑不出来了。
媳妇这么厉害,他不能做个软饭男,否则还不要被人给笑死。
他一改常态,连小人书都不看了,每晚读书读到深夜,读完,还要按照金祥喜教的内功修习之法,打坐调息之后才睡觉。
转眼就过了年,大姐李玉馨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全家皆大欢喜,就连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的事苗圣杰看到儿子时,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他苗家五代单传,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元宵节之后不久,县里就张贴了告示,县考之日定在二月初十。
李逢君,温秦,潘烨,赵八斤四人一起去县衙礼房报了名。
报完名,李逢君与三人道别之后,就去了医馆。
不知为何,王落花见到他,总感觉他眉间隐着一股黑气,当时医馆正巧有病人在,她也没往心里去,还自嘲自己什么时候又变成一个神棍了。
到了晚上,她忽然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