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玠从前没怎么与他们相处过,也就和潘烨熟悉些,见大家都不听温秦说话,笑着转移话题道:“伯安,你这次考的怎么样,肯定能中吧?”
温秦正要开口说话,三人一齐笑道:“要等放榜之后才能知晓。”
“呃,呵呵。”温秦呵呵笑完,又添了一句,“我感觉这次考的还行吧,一般般。”
赵八斤立刻笑道:“一般一般,府试第二。”
潘烨奇道:“那谁是第一?”
赵八斤立马拍拍李逢君的肩膀:“自然我们家玉树临风,风流潇洒,洒脱超逸,逸辈殊伦的绝世奇才李天宝是也。”
李逢君捶了他一下,笑道:“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潘又玠抽抽嘴角:“”
这边热闹非凡,另一辆马车却安静如鸡。
回到学馆第一天,李逢君怕家里人担心,下了学之后就绕到县里,准备将王落花一起接回家去。
他到时,王落花刚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然后回了屋里去收拾包袱。
李逢君本来要帮她,不知怎么就愣在那里,呆呆的瞧着她。
虽然才几日未见,他感觉眼前的少女好像又长高不少,身材也嗯凹凸有致有起来,虽然总体来说还是个小干柴,但终归有了一点少女的曲线美。
她的肌肤在比从前更加水灵通透,就像晨间沾露的桃花,唇更是红艳艳的,这世间万紫千红都不及她一抹唇色。
他不由自主的就瞧呆了。
“你发什么呆呢?”王落花一转头就瞧见他呆子似的站在那里,“还不赶紧将那桌上的果子糕点全都收拾好了,那些要带给几个孩子吃的,对了!桌上的鸡蛋糕你小心着点,一不小心就挤压碎了。”
“鸡蛋糕?”李逢君一脸疑惑,“什么鸡蛋糕?”
王落花走到桌边,拿起一块圆圆的,金黄金黄的,一瞧就十分诱人的糕点:“这是我这几日研究出来的鸡蛋糕。”
王落花掰了一口喂到他嘴边,“你尝尝。”
李逢君尝了一口,油香浓郁,绵绵的,软软的,入口即化,口感深香,还甜丝丝的,他忍不住一下子吞了进去。
吞进去后,唇齿间还残留着一丝余香。
他忍不住又让她掰一口喂他吃。
王落花问他道:“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岂止可以,这味道简直绝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松软香甜的糕点,而且不像别的糕点那么噎人,怎么说呢,就是吃出了一种”他冲着她挑挑眉,嘻嘻笑道,“幸福的味道。”
王落花笑道:“你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尝着觉得不够蓬松呢。”
“这还不够蓬松?”李逢君伸手在她鼻尖点了一下,“你这小干柴要求也太高了吧,对了!你怎么想起做鸡蛋糕的?”
“我曾听”
“哦,我知道了,又是外婆告诉你的。”
王落花笑着点点头。
其实,外婆也就跟她说过一次鸡蛋糕,外婆说,后来的蛋糕再怎么好吃,也吃不出小时鸡蛋糕的味道了。
她问外婆,鸡蛋糕是什么味道,外婆跟她说鸡蛋糕是以鸡蛋,面粉,白糖为主要原料精制烘烤而成。
外表金黄油亮,吃起来不腥不腻,柔软香甜,入口蛋香,容易消化,而且还有很弹性。
她只能大体想像一下鸡蛋糕是什么样子。
上次回家,看到叶儿和小石头门牙都掉了,吃不了硬东西,她突然想起了鸡蛋糕最适合老年人和孩子。
正好囡囡也小,瑶瑶和虎头都到了换牙期,鸡蛋糕正适合她们。
她趁着空闲时间,研究了好几天,才勉强做出鸡蛋糕。
正想着,忽然李逢君倾过身来,出其不意的在她额头上偷偷亲了一口。
她顿时脸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吗?”
“怎么?”李逢君双手抄胸睥睨着她,“你是我媳妇,我亲你一口怎么了?”
“你无赖。”
“是你说的哦,那我就无赖给你看看。”
“你敢!”
王落花笑着上前踹了他一脚,顿时她感觉小腹部有血液在涌动,然后向下聚集,再然后难以言说。
身为医者,她顿时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大概是来初次来葵水了。
今日,正好穿了一条白色衣裙,她红着脸将剩余的鸡蛋糕塞到李逢君手里:“那个天宝哥哥,你先出去一下。”
李逢君奇怪的看着她:“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又凑向前,看了她的脸,“你的脸怎么红了,难不成是害臊了?”
王落花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少年解释,她初次来葵水,只红着脸道:“你出去。”
“切,有什么好害臊的,不就亲了你一下吗,从前又不是没亲过。”
王落花感觉小腹开始坠坠的疼,见他就是不走,急着推他:“你赶紧出去嘛。”
“好好好。”
李逢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着急的样子,也不敢再玩笑了,一边走,嘴里一边嘀咕,“女人真是善变。”
李逢君在屋外等了良久,也不见里面有声音,他开始着急,生怕王落花有什么事,正要敲门,“吱呀”一声,王落花捧着脏衣服打开了门。
她不知道李逢君一直等在门外,捧着脏衣服的手顿了一下。
瞧见王落花脸色有些怪怪的,他担忧的问道:“小干柴,你怎么了,不会生病了吧?”
他伸手朝她额头摸去,她一把打开他的手,“我没病,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将衣服洗了。”
李逢君见她换了身衣服,更奇怪:“好好的,你这会子换什么衣服,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家去吧。”
王落花红着脸:“你真是聒噪,让你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完,她捧着衣服往院子里走去。
忽然,李逢君“哈”了一声:“小干柴,你你不会来葵水了吧?”
王落花脚步一顿,回头望着他:“你怎么知道葵水?”
李逢君笑着跑过去:“我当然知道了,否则,那些小人书不是白看了。”
“你又看那些杂书?”
李逢君赶紧陪笑着解释:“以前,我说的是以前,自打被你没收了一本,我就改邪归正了呵呵。”
“”
“对了,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葵水?”
王落花红着脸点了点头。
李逢君笑道:“怪道你这么害臊,这有什么可害臊的,我又不是旁人,我可是你相公。”他又看了她一眼,“你有没有觉得肚子不舒服?”
“还好,没有不舒服,好了!不跟你闲扯了,等我洗完衣服就家去。”
李逢君很自然的伸过手去拿衣服:“你不能碰凉水,我帮你洗。”
“不要,我自己洗。”
“你这小干柴就是矫情,老子可是你相公,帮你洗衣服怎么啦。”
“可是”
她怎么好意思嘛,让一个大男人帮她被葵水污染的衣服。
“别可是了。”李逢君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衣服,“我爹还帮我娘洗衣服呢,我娘可没像你这么矫情。”
说这话时,他完全忘了自己偷偷洗裤子,还生怕别人发现他偷偷洗裤子,将洗好的裤子又混进脏衣服堆里的事情。
他捧着衣服,拍拍胸脯道,“你放心,老子虽然不是什么贤惠的男人,但一旦贤惠起来比谁都贤惠,保证帮你洗的干干净净,你先回屋息着去吧。”
王落花只得任由他了,红着脸回到屋里继续收拾。
李逢君赶着马车回到村里时,村里人俱笑脸相迎。
“哟,天宝,带着你媳妇回来啦?”
之前,大家都以为李逢君名落孙山了,不想后来又传来惊天消息,考生们抬着财神像游行示威,抗议府考有人徇私舞弊。
村民都一致认为,带着闹事的肯定是李逢君,毕竟,他打小就是个惹事精。
没事还要惹出事。
有事,他岂不更是要跳的八丈高。
此次闹事不同以往,以往李逢君只是在镇上惹事是非,有他表哥在上面弹压着,再闹也是有限的。
如今竟闹到了府城。
别说聂云是一个小小都头,就算他是县太爷,也摆不平。
人嘛!
喜欢趋利辟害。
大家都以为李逢君八成要被官差抓走,关进大牢,一个个避李家唯恐不及。
就连先前兴奋的像是天下砸大饼的焦氏听人一说,也兴奋不起来了。
不管她与二房关系闹的如何僵,双方如何敌对仇视,但在外人眼里,他们终归是一家子,李逢君和李逢秋终归是嫡亲堂兄弟。
李逢君出事,李逢秋未必不会受到牵连。
以前就发生过,考生在考场作弊,牵连全家的事。
李逢君带头寻衅闹事的行为可比作弊严重多了,很可能会牵连全族。
到时候李逢秋不要说报名参加院考了,说不定一起被流放也有可能。
焦氏吓得胆战心惊,饭也吃下,觉也睡不着,天天咒骂李逢君是丧门星,祸祸了他全家。
又说他家秋儿是文曲星转世,怎么就偏偏遇上了李天宝这个扫把星转世。
村里人议论纷纷。
李逢秋也开始担心起来,因为村民们的议论不无道理。
他打小读的书多,博古通今,自然知道这当中的厉害。
因一人之罪,祸及全家全族乃至九族之事,历朝历代数不胜数,不然怎么会有诛连九族这一项大罪。
他越想越担心。
还没担心完,突然又传来消息,那些游行示威的考生们并不是寻衅闹事,而是主考官真的徇私舞弊了。
皇上下令府试重考。
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
说怪道李天宝这个县案首会名落孙山,原来是遇着了大贪官。
先前那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村民,见到李家人又开始笑眯眯了。
甚至有人开始下注,赌李逢君能再中一个案首。
李春魁不服,摸了浑身上下的银子,赌李逢君考不中案首。
本来焦氏松了一口气,听人说李逢君能再中一个案首,她一颗心又开始忿忿不平起来,逢人就说:“李天宝要是能再中一个案首,老娘用头走路。”
她一直坚持认定,李逢君县试之所以能中案首,是他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听说府试比县试更加严格,而且出了舞弊案,肯定没哪个敢再作弊,她才如此笃定。
焦氏说这话时,虎头恰好背着李玉娇给他做的小书包经过,他气得叉起小肥腰:“天宝哥哥肯定能再中一个案首,到时大伯母你不仅要用头走路,还要吃屎,吃一粪坑的屎。”
“你个小兔崽”
“怎么,你不敢赌啦?”
“赌就赌,李天宝若能再中一个案首,老娘不仅要用头走路,还要吃屎,吃一粪坑的屎,若不是,你个小兔崽子就吃一粪坑的屎。”
众人见她这么大年纪还跟一个小屁孩计较,纷纷摇头不语。
虎头很有信心,冷哼道:“吃就吃,谁怕谁,哼!”
焦氏这么有信心,李逢秋却一点信心都没有。
他在家时,从来不喜欢跟家人多说什么,更不喜欢提在学馆的事,他娘不知道李逢君是甲班第一,他可是知道的。
若李逢君再中一个案首,那不是彻底将他碾压了。
他开始犯愁,愁的连书都看不进去。
回到学馆,他益发用功到深夜。
李逢君见村民如此热情,有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当然,主要是他心情好。
小干柴终于长大了,可以和他生娃娃了。
嘿嘿
他勒停马车,笑着同村民打了声招呼。
村民忙问:“听说皇上下令重考,这次你考的怎么样?”
这一次,李逢君倒没再得瑟,只套用了温秦的一句话:“等放榜之后才能知晓。”
坐在马车的王落花心中纳罕,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调了。
她不知道,回到明德学馆,贺兰泓和温知年先后将李逢君叫过去谈话。
一个温和,一个严肃。
但两个人说的意思差不多。
一言以蔽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就是让他行事低调稳重些。
当然,两人同时也褒奖了他有勇有谋,若不是他想起联合其他四位案首,引起大家瞩目,此事恐怕不容易就这样轻易了结。
温知年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大堆教导劝诫的话,褒奖之言只有一句。
贺兰泓则是一半一半。
村民见他这回回答的如此谨慎,心里暗忖:要不就是没考好,要不就是这小子变得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