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阳,宛城外。
官道上旌旗招展,整个行军队伍绵延数十里地,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长蛇般,在空旷的大地上爬行。
队伍中间,两排盔甲整齐的精兵低头快步向着前方行走,中间簇拥着一位骑着白马,身穿黑甲的独眼将军,气势壮观,甚是威风。
“呼~~~!”
看着头上的烈阳,夏侯惇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从许昌到宛城五百里地界,全部属于曹操治下,这一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别说了刘备、关羽了,他连只苍蝇都没看到。
到了宛城,张太守也是一副嘘寒问暖,对于这两万大军,自然也是好酒好肉招待,将整支部队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出了这宛城,就步入了荆州管辖地界,再往前百余里地,便是关羽所驻扎的新野县,也是自己此行的最终目标。
区区一个小县城,还要本将派两万人出征,真可是铁爬子挠痒,小题大做!
夏侯惇想起当日司马懿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嗤鼻一笑。
“将军,将军!”
旁边一声喊叫,将夏侯惇拉回了现实。
回头看去,副将李典不知何时已经赶了上来,凑到了自己的身边,夏侯惇不禁皱了皱眉。
一路上,就这小子事多,不是严禁大军抢劫农家,便是身先士卒勘测地形。
不过是一场小仗,你小子也太当回事了吧!
“何事?”
夏侯惇动动嘴皮,却没有停住前进脚步。
“将军,斥候来报,前方二十里外,有一山谷,地势颇为险峻,是否需要......”
“可曾发现敌军动向?”
夏侯惇摆摆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汇报。
“这倒是没有。”李典摇了摇头,面容却仍旧带着一丝担忧,“可是,万一敌军.......”
“没什么可是的!”夏侯惇轻蔑的撇了下嘴唇,“那关羽手中总共也就一千多人,他不据城而守,反倒还要从大老远跑到宛城附近,埋伏我等不成?”
“将军,曼城担忧也不无道理。”
夏侯惇耳边又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随即一个国字脸的中年将军也拍马赶了上来,对着夏侯惇说道,“自古兵法云,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前方既有险阻,末将请命,带一队轻骑登高仔细查看,待无险后,再让大军通过。”
“好了!”夏侯惇愤怒的脸扭曲的像只暴怒的野兽,对着二人大吼一声:“总共百十里路,走走停停,何时才能到新野?再有拖延行军者,军法从事!”
这一路上,他早已受够了这哼哈二将,一个碎碎念,一个天天兵法挂嘴边,就像两只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乱叫。
不给他们点颜色,还真当自己好说话了!
见到夏侯惇动了真怒,哼哈二将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不出夏侯惇所料,前方山谷并未出现任何敌军的踪迹,整支队伍也顺利通过了此处。
当然,夏侯惇也免不了对于禁、李典二人一番嘲讽。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向着新野顺利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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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新野县城。
关羽、黄忠已经各领一支兵马,直取鹊尾谷。
而城中仅留下数百老弱残兵,在诸葛均和城中留守文武的带领下,准备将新野全城百姓南迁。
因为有刘备亲笔手令,众人自然是对诸葛均言听计从,按照他的布置,有条不紊的进行搬迁工作。
只有糜芳满脸阴沉,咬牙恨恨离去。
至于原因么,也非常简单,糜家世代经商,自从刘备在新野扎根后,糜芳便发挥其商人的本性,在城中做起了生意。
虽然新野城小,但苍蝇肉也是肉啊!
几年积累下来,他不仅在这小小县城中混的风生水起,还将势力辐射到了周边各县,不但挣了不少外快,还攒下了一大波人脉。
可这一切,随着新野百姓全部迁往樊城,全都打了水漂!
全都怪这个该死的诸葛均!若不是他,刘备怎会舍弃经营多年的新野大本营,转头扎进襄阳城!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话放在商人身上,更是合适不过。
“诸葛均,我和你势不两立!”
糜芳牙缝里狠狠吐出几个字,脸上一副吃人的表情。
作为当事人的诸葛均还不知道,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扯进了一场政治风暴中。
当他命人将曹操大军南下的消息散布到城中和周边村落后,百姓们的反应倒是出奇的一致:跑!
这倒不怪百姓怕死,而是曹老板的口碑实在太差,毕竟之前屡次屠城的履历,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一时间,新野县城一片狼藉,城中百姓争先恐后逃离,生怕晚走一步掉了脑袋。
仅仅半天时间,城中已经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确定所有人撤离完毕,诸葛均才带着百余名老兵,在城外集合。
“还有一个任务,你们赶紧去周边村落,防火烧田,千万不能给曹贼留下一粒粟米!”
做完这一切,诸葛均回头看了眼破旧的城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新野虽小,好歹也算自己的初始点,这次舍掉此城,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踏上这片领土了。
......
逃难的队伍就像一条长蛇,绵延十几里地,而且途中不断有周边各村落的难民加入,整条长队行动异常迟缓,在官道上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爬行。
队伍中或神色焦急、或心灰意冷,人生百态,皆是为了一个目的,活下去!
随意扫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满脸天真的看着自己的母亲,结结巴巴地问道:“母,母亲大人,我,我们要去,去哪儿啊!”
旁边美妇脸上露出一副溺爱的神情,轻声说道:“咱们去南边,那里有高山,还有大河......”
男孩清澈的眼神中射出两道亮光,兴奋的喊道:“我,我最喜,喜欢山......川河流......流了!”
听到小男孩结结巴巴的稚嫩语调,诸葛均心中不由一阵轻松,微笑着走了过去。
“小盆友,很快就会见到了!”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诸葛均扔下一句话,纵马消失在队伍中。
说别人是小盆友,其实他自己也不过是弱冠之年,没比那小孩子大了多少。
“母亲大,大人......那,那哥......哥是......是......”
看着儿子疑惑的神情,美妇神情中露出一丝向往:“他是刘皇叔的军师,诸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