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根本不用想,只道:“什么山匪这么大的胆子,你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打劫的?”
明远也疑惑道:“末将也觉得奇怪,那些山匪明显是早就埋伏在那里的。而且听到北宁王府的身份,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苏颜道:“他当然不会害怕,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否则又怎会一见马车,就说山中还缺个压寨夫人,显然是早就知道马车里的人是我。”
明远越发不解了,“可他们此举的目的是什么?”
苏颜道:“那就要看宋知府的目的了。”
明远面色微怔:“郡主是说,今夜这山匪和宋知府是勾结好的?”
“否则宋知府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及时。”
明远:“可宋知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若是寿礼在他的辖内出事,别说是他头上的乌纱帽了,就连脑袋都可能不保。再说,得罪北宁王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他当然不会让寿礼在他的辖内出事。你没看到吗,他来得这么及时,想来早就准备好在山匪抓到我后,便出面相救的。
如此,北宁王府就要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再加上保护寿礼和剿匪之功,政绩上也能添上一笔。”
明远惊道:“所以,他弄这么一出,只是为了让北宁王府欠他一个人情,以及给自己增添政绩?”
这是不是太富贵险中求了?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苏颜又道:“这宋峤乃是三皇子的人。”
明远更加吃惊了:“荣王殿下!”
所以,这背后的指使者,其实是三皇子荣王。
而想要让北宁王府欠人情的,也是荣王。
明远已经不敢细想了,任何事关皇子之事,势必都关系着皇权之争。
千云将小家伙哄睡后,从隔壁屋子过来。
苏颜正坐在那里看书,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头道:“去将风铃挂上。”
千云应了声,便出去将一只青铜风铃挂在苏颜门外的廊檐下。
没一会,一人从窗外闪身进来,向苏颜行礼道。
“属下参见门主。”
“我就知道,你肯定跟在后面。”苏颜抬头看向人,“谁让你来的?”
“是副门主。”孤影回道:“他说门主此番入京,便是羊入虎口,让属下暗中保护。”
“多事。”苏颜嫌弃了一声,又问:“那赤脚郎中现在在哪?”
孤影道:“副门主说他去雪山给门主采血莲了,那血莲十年才开一次花,可能三五年,或是七八年都不一定回来。门主若是想杀他,估计得要等等。”
苏颜冷哼一声,“算他跑得快。”
孤影问:“属下见门主挂了传见风铃,可是有事要吩咐?”
“你让人暗中查一下,此处山匪是否和官府有所往来。让人行事谨慎一点,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告退。”
孤影抬手应了,很快又来无影去无踪地离开了。
……
苏颜一行人,从三月底启程,到了宁安时,已是六月初了。
就连小福宝也换上了单衣——小福宝是千云为那孩子所取的名字。
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已经从刚捡到时那瘦瘦弱弱的小家伙,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了。
苏颜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有多大,但是依照他现在已经可以靠坐着来看,估计得有四个多月了。
“郡主,再行一个时辰,便可到宁安城了。”
马车外,明远随时向苏颜汇报行程。
苏颜抽出被小福宝抓住的手指,撩开窗帘向外面看了眼,入眼一片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正要将车帘放下,忽然听到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
苏颜向前面看去,就见一群人正骑着马,向他们这个方向奔弛而来。
苏颜一眼便看到,队伍上方飘扬的黄色蟠龙旗,以及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眼中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沉,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景旭!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她还没入皇城,便已经遇到了他。
很快,那行人便到了近前,同样也看到了他们队伍的旌旗,自然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明远曾随同北宁王入京述职,对于朝中的几位皇子还是认得的,立即从马上下来,向来人一一行礼。
“末将北宁铁骑副统领明远,参见卫王殿下,荣王殿下,四殿下。”
除了年纪还小的五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竟然都来了。
为首骑在马上的一个身着深蓝色锦袍之人,看着眼前的马车问:“马车里的可是朝颜郡主?”
明远认出此人是排行老二的卫王景宽,立即回道:“回卫王殿下,正是。”
卫王身后一人,看向一直没人下来的马车,语气讥讽。
“朝颜郡主好大的架子,见了几位殿下,还不下车行礼,怎么反而躲在马车里不出来了?”
明远立即道:“郡主初来京中,有些怕生,还望各位殿下恕罪。”
行在三位皇子最中央的,正是三皇子荣王景旭。
景旭已经接到了宋知府的密函,但对于朝颜郡主已经有孩子这件事,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原本他还想派人去苏颜先前住的村子查一下,结果就听闻,朝颜郡主在入京前遭遇刺杀,整个村子都被杀手屠尽了。
景旭看着马车道:“本王听闻朝颜郡主因儿时生了一场大病,后来便一直被养在乡下,有些怕生倒也情有可愿。”
明远抬手道:“多谢荣王殿下海涵。”
“不过,”景旭话风一转,又道:“朝颜郡主既然来了这宁安城,还是要多见见人才好。也不能一直躲在马车里,这入城后还要进宫见驾的。”
这便是让她下车相见的意思了。
可马车上还是不见有人下来。
这时,一个身着骑服的女子行上前来,冷冷道:“荣王殿下都发话了,朝颜郡主好大的架子,还是你们北宁王府连这一点礼数都没有了。”
马车里还是没有动静。
陆清英心中愤恨,又道:“既然朝颜郡主如此不懂礼数,本小姐少不得要教郡主一点规矩了。省得郡主在那乡野之地长大,就连这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懂了。”
话一说完,抬起手中的鞭子,便向马车里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