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还在抽咽,“当、当真?”
晋宣帝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被扔在乡下长大,不得北宁王的喜爱。还没入京便遭遇了刺杀,更是亲眼目睹了整个村子被屠。
如今一入京又受人欺负,又如何会不担惊受怕?
何况,太寿山后山的悬崖,晋宣帝也是知道的。从那上面摔下去,人没摔死,已是万幸。
这是多亏下面有棵树接着。
晋宣帝又温言哄道:“当真。”
正好内侍来回:“回皇上,张太医到了。”
晋宣帝又看向苏颜,“先让太医给你看一下伤,回头,朕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苏颜胳膊上的伤已经上了药,被景玉包扎好了,但晋宣帝为表隆恩,又宣了太医过来给她看伤。
苏颜知道,这一方面是看伤,另一方面,也是想看一下她这伤的真假。
不过既然她想伪造伤痕,那自然是不可能让人看出来的。
很快,张太医就向晋宣帝回禀了,证实了她的伤痕。
晋宣帝让张太医给苏颜开了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又命身边的内侍去宫里库房挑了一些上好的绫罗绸缎,赏给了苏颜,以示安慰。
告了状,又得了赏赐,苏颜这才向晋宣帝谢了恩,出了宫。
端王府的马车还在宫外等着她。
景玉因为受伤,腿脚不便,没有入宫,只派了府中护卫前来向晋宣帝说明了情况。
晋宣帝听闻他也受伤了,又派了张太医前去为他医治。
苏颜坐上马车,脸色立即冷了下来,向车夫吩咐:“送我回王府。”
北宁王在这里也是有府邸的,车夫应了一声,便驾着马车离开。
到了北宁王府,苏颜刚进府里,就见千云匆匆跑来。
“郡主,郡主……”千云刚想说什么,一眼看到苏颜此刻的尊荣,当即愣住了,忙问:“郡主,你这是怎么啦?”
“没事,摔下悬崖而已。”苏颜不在意道。
“摔……下……悬崖?!”
千云表示很震惊,这什么悬崖这么厉害,可以让你摔下去!
你确定不是你先动的手?
“好了,先弄点热水给我洗漱一下,换身衣服。”苏颜说到这里,忽然发现少了什么,“福宝呢?”
千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要说的正事,“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福宝被人抢走了!”
府门外,正准备离开的端王府车夫,正好听到了这句话,又将马车停了下来。
“抢走?”苏颜想不到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王府抢人?”
苏颜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当日追杀福宝的人,发现了小福宝的身份了吧。
那可就不妙了!
这样一来,她说自己未婚有子的事,便也要暴露了。
这一瞬间,苏颜的心里已经做出了杀人灭口的决定。
“是文国公府的人。”千云道:“今日一早,文国公便派人来将福宝给抢走了。”
这个答案还真是出乎苏颜的意料。
“外公!”
这文国公不是旁人,正是苏颜的外祖父。
门外的车夫听了,赶紧驾着马车离开了。他要立即回去向王爷回禀这件事。
府里,苏颜皱着眉,“这么说,外公已经知道了?”
“别说是文国公了,”千云道:“现在半个宁安城的人,都知道郡主你未婚有子的消息了。”
苏颜叹了口气,她想到了这个局面,但没想到外公会那么快知道。
而且,还派人把小福宝给抢走了。
“郡主,怎么办?”千云担心道:“我听说文国公最是礼教甚严,如今他知道郡主你未婚有子,还不得杀了福宝,以正门风啊。”
苏颜当然知道外公的脾气:“先给我换身衣服,去文国公府。”
一刻钟后,苏颜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后,就带着千云直奔文国公府。
千云一路上都还在担心,“郡主,我听说文国公当年因为王妃的死,便和王爷结下了仇怨。万一他因此迁怒了你和福宝,那可怎么办?”
苏颜没有说话,她倒不怕外公真的杀了福宝。而且她也知道,外公的心里,其实对父亲早就没有怨恨了。
但是千云有句话说的没错,文国公是真的顽固。万一他当真相信福宝是她的孩子,只怕真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苏颜可以和任何人硬来,但却不能和他硬来。
就在苏颜去文国公府的路上,晋宣帝派来送赏赐的人正好到了北宁王府,也听闻了孩子被抢一事。将赏赐放下后,便回宫向晋宣帝回禀了此事。
晋宣帝对于文国公的脾气也是知道的,当年北宁王妃死后,文国公当着他和文武百官的面,当众宣布,与北宁王断绝关系。
从那以后,两府之间就再没有联系了。
但这是家事,他身为帝王,也不好多管。
话说苏颜一路到了文国公府,还不等马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跑到门外,伸手敲门。
“开门。”
很快门便开了,门房打量着苏颜:“你是……”
“告诉外公,苏颜求见。”
苏颜自报了家门后,就直接进了府里。
门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朝颜郡主!”
“是。福宝呢?”苏颜问。
门房赶紧道:“噢,在正厅呢。奴才这就去回禀……”
说罢,便快步跑向正堂,叫道:“国公爷国公爷,朝颜郡主来了……”
苏颜也赶紧往正堂走去。
正厅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主座上,腿上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一点也不怕他,正伸手去抓他苍白的胡须玩,嘴里还在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老者手里拿着一个木质小玩具,笑呵呵地逗着腿上的孩子:“来,叫太公。”
他的面前,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正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摇鼓,提醒道:“父亲,这孩子还小,还不会说话呢。”
老者看也不看他,不满地哼了句:“我不知道啊,要你提醒。”
“好好好,”男子没办法,用哄孩子的语气道:“您知道,您知道。”
坐在右边下手的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看到此情此景,笑着说道:“好了,大哥,你快来坐下吧,别妨碍父亲逗曾孙了。你看我和二哥就很识趣,根本不敢往前凑。”
文修远苦闷道:“我这不是怕他万一抱不好,再把孩子摔了。这可是小小的孩子。”
文国公正要开骂,就听小厮的叫喊声传来。一屋子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将目光投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