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秦文苏武,治国安邦,说的便是当朝首辅秦正风,以及我父亲北宁王。一为文臣,一为武将,一可治国,一可安邦。”
文思柔趴在枕头上,双手握拳,垫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没错,而在秦家之前,在朝中最具盛名的文臣便是我们文家。祖父的国公之位,便是当年先帝所赐封的。
直到祖父退出朝堂,秦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这才慢慢崛起。再加上秦家当年也有从龙之功,所以才有了如今这鼎盛之势。”
苏颜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可是,这和大表哥受伤有什么关系?”
文思柔道:“当年思贤哥哥才学斐然,乃是宁安城的才子之首。所有人都说,他会继承祖父的衣钵,成为下一代名臣,直到他受了伤。”
苏颜忽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秦家有关?”
文思柔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具体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但府中下人私底下都是这么说的,因为当年那场诗会,便是秦正风之子秦琛所设的。
而秦琛当时因为才学和家世都不如思贤哥哥,所以一直将思贤哥哥视为他的劲敌。”
苏颜皱眉问:“没有人去查?”
“没有。”文思柔再次摇头,“在那之后,祖父便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再查此事。所以,大家也就不敢去提这件事,只有下人私底下嚼嚼舌根。”
“为何?”
“不知道。”
文思柔说着说着,便眯上了眼睛。
苏颜靠坐在床头沉思起来,以文家当时的地位,即便是文家不去查,便是京兆府和朝廷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
可为何此事会这么不了了之呢?
难道真的和秦家有关?
“好啦,”文思柔抬手拍了拍她,“别想了,快睡吧。祖父和伯父都不让提此事,今夜我跟你说的话,你也不要说出去,省得他们又要伤心了。”
苏颜坐在那里,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迟迟没有躺下。
文思柔忽然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她问:“你是不是和我一起睡,不习惯?”
苏颜刚想说有点,就听文思柔又问:“还是,你想端王殿下了?”
苏颜:“……”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然后就见文思柔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中再不见睡意,而是燃起了八卦的小火苗。
她向前凑近了一点,小声问:“你是不是喜欢端王殿下?”
苏颜:“?”
文思柔见她不说话,便当她是默认了,立即一脸肯定道:“我就说吧,你和端王殿下,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
苏颜彻底无言以对。
赶紧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那个,我去厢房睡了。”
“诶,”文思柔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叫道:“你不跟我聊聊吗?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呀,我可是看过很多话本子的,真的。”
“多谢!不必了。”
苏颜才不给她这个机会。
“唉!不说就算了……啊……”
文思柔失望地打了个哈气,便又没心没肺地躺下睡了。
但苏颜却有些难以入眠了。
原本她还没去想景玉的事,但拜她这小表姐所赐,又成功地让她想起了此事。
苏颜一想到景玉今日求娶的事,便又处于两难之地。
还有秦家。
若当年害大表哥的人真的是秦家,那么,她一定饶不了他们。
翌日一早,苏颜被一个好消息惊醒。
“小姐,大少爷醒了!”
“当真。”
文思柔赶紧过来找苏颜。
丫鬟跟在后面回道:“是啊,今日一早刚醒来。醒了便说有些饿了,大夫人赶紧命厨房将给他熬的药膳送去,听说吃了有大半碗粥呢,可把大夫人和大老爷他们高兴坏了。”
“小小,你听到了吗,大堂哥醒了。”文思柔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到了。”
苏颜刚才听到声音,就从床上起来了。丫鬟见她起了,赶紧出去吩咐人进来给她洗漱。
洗漱好,姐妹二人一起吃了早饭,正打算去看一下文思贤,就见小厮匆匆跑来。
“郡主,宫里来人,说是太后娘娘召见。”
宫里的人原本是去了北宁王府的,听说苏颜在这里,便又来了国公府。
宫里直接来了马车,半个时辰后,苏颜只身到了太后所居的永宁宫。
却被院门外的宫女告知:“太后娘娘正在礼佛,郡主请在此等候。”
然后,便让苏颜直接站在永宁宫门外等了。
此时正是六月大暑的天气,蒸蒸日上的烈阳高悬于头顶,仿佛贴在人的身上烘烤一般。便是坐在屋里都能出一身汗,何况是在大太阳下面站着。
苏颜从宫门口走到这里,早已出了一身汗,胳膊上的伤口被汗水染湿,火辣辣的疼。
她知道,这是个下马威。
但她只能受着。
北宁王权倾一方,朝中早有人心生不满,同样出身将门的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而他们不敢动北宁王,动一动她这个不受宠的北宁郡主却还是可以的。
不过苏颜并未因此而生气,因为这正是她这些年筹谋,而想要的结果。
院门外不住有宫人来来往往,宫人们对于这位朝颜郡主也早有耳闻,看着站在门外的苏颜,皆是指指点点。
大殿里,太后确实在礼佛。
袅袅的檀香弥漫一室,不远处用来消暑的冰块已经化了大半,忙有宫人又抬了一缸新的进来。来去无声,不敢惊扰了太后持诵《往生咒》。
前一阵子,有个新来的内侍,便是因此而掉了脑袋。
一直到又一缸冰块融化,太后终于睁开轻阖的双眼。身旁的贵嬷嬷赶紧将她扶起,扶着她坐到不远处的锦榻上,又为她奉上一杯清茶。
太后喝了几口茶后,这才想起外面还站着一人似的,淡淡开口:“人呢?”
贵嬷嬷赶紧回道:“还在外面站着呢。”
“站着的?”
太后的语气十分轻慢,似乎对于苏颜站着等候这件事很是不满。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喃喃道:“罢了,哀家头疼,今日不想见人,让她磕个头便走吧。”
“是。”
贵嬷嬷行了礼,便出来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