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来读书习武,你所学的东西,全部学到狗肚子里了吗?”周淮安怒不可遏地道,气得浑身发抖。
“你看看你现在,滥杀无辜,贪婪自私,为了一套死人内功,搅得江湖乌烟瘴气。你已经成了武林中的毒瘤啦周嗣危,你真是让先人蒙羞,难怪你师父会把你逐出师门!”
真特么莫名其妙!
陆恒怒极反笑,问道:“照你这么说,我就应该把摩罗遗体拱手相让?别人杀我,我也该把脖子伸长让他们杀?”
周淮安满脸失望道:“六大派向来是维护武林公义的名门正统,每一次齐出山,无不是对付穷凶极恶之徒。你不去拿摩罗遗体,你不犯下如此滔天罪孽,谁会去杀你?周嗣危,你怎么变成这样?看看你这副不知悔改的嘴脸,你已经满脑子都是杀人和贪婪!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有道理,”陆恒呵呵一笑,“大侠说的话,果然很特么有道理!周大侠,如果我现在幡然醒悟,想要痛改前非,我应该怎么做呢?”
周淮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压着怒气缓和语气道:“嗣危,你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我是你大哥,怎么会害你?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杀了这么多人,手上全是鲜血,真的还来得及吗?”陆恒诧异问道。
“只要你真心悔改……”周淮安道,“你把摩罗遗体交出来,我会亲自带你去见六大派各位前辈。我相信,名门中人,还是慈悲为怀的,尤其是少林的大师,到时候,最多要你自废武功,我会求他们放过你的。实在不行,也只是在少林被囚几年,吃斋诵佛,也没什么不好……”
啪啪啪!
陆恒边鼓掌边站了起来,满脸赞叹接口道:“周大侠这个主意好哇!大义灭亲的周大侠经过此事,定会受到全武林的敬仰,结交了六大派,还传扬了名声。到时候振臂一呼,不愁不能聚齐一众志同道合的朋友,灭东厂,重返朝中。到时候官照做,舞照跳,心情好了,还能来少林看看我这个蹲苦窑的弟弟,表演下兄弟情深,啧啧,说得我都心动了。”
周淮安脸色一滞,半响才咬牙道:“我是你大哥,你竟这样想我?”
陆恒满脸讥讽:“本来我也是怀疑,因为你从进门到现在的发怒,全是表演出来的!你的心跳,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半分,这是一个怒火攻心之人该有的样子吗?”
周淮安脸色一变:“你……”
陆恒伸手止住他,继续道:“不过就在我说出我猜测时,我每多说一句,你的心跳就会加快一分。周大侠,能解释下,你是心虚呢?还是紧张?”
“我……”周淮安眼一瞪,就要辩解,却再次被陆恒打断。
陆恒面色骤然转冷,森然道:“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谎,这很恶心!周淮安,你的演技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糊弄。如果你真觉得摆出大哥身份,吓唬我两句就能让我自废武功,束手就擒,那不但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你自己!”
他顿了顿,盯着周淮安一字一字道:“不要自取其辱!”
周淮安面色变了再变,阴晴不定良久,才道:“看来你是要痴迷不悟了。周嗣危,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陆恒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看来谎说得久了,你自己都信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周淮安深深地看了陆恒一眼,“嗣危,你好自为之吧!莫言,铁竹陆虎,我们走!”
邱莫言稍稍犹豫片刻,就走到了周淮安身后。
铁竹和陆虎却动也不动,等周淮安诧异看过去后,铁竹懒洋洋道:“周大侠,我们兄弟和你也是道不同之人,就不必同行了吧?”
“何必跟他一起自取灭亡?”周淮安不可思议地指着陆恒道。
“我们是被贪婪蒙蔽了双眼。”铁竹坦然道。
“……”周淮安无言以对,怫然挥袖,转身离去。
邱莫言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等二人走后,铁竹对陆恒道:“周爷,看样子,护送孩子出关,好像不需要我们了,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陆恒点点头:“我们的交易达成,稍歇,我会把你们要的东西交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兄弟就随着那些江湖人一同离去吧。”
铁竹面露狂喜,抱拳道:“周爷,讲究!好,我这就下去敦促他们干活。”
铁竹走后,就剩下陆恒和一直看戏的细雨了。
陆恒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后,才开口道:“这兄弟俩是老实人,给他们最有可能的那一版吧。”
“那一版不是留给六大派的吗?”细雨问道。
“给他们一样的,”陆恒道,“至于原先留给他们那一版,我会重新找人。”
细雨不可置否地点头,道:“我们这次,完全是在崖边疾驰,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陆恒笑着摇头:“不要想那么复杂,只是一套常规操作而已。”
顿了顿,陆恒正色对细雨道:“你也要抓紧时间熟悉雷彬的针法了,最迟明日,追兵就会赶到。我虽不会让你主动杀人,但难免会有不开眼的主动找你,别让人把你给擒了。”
细雨问道:“如果他们真的擒了我来威胁你,你会就范吗?”
“呵呵……”陆恒皮笑肉不笑,“也许我会为你报仇。”
细雨点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头也不回地幽幽道:“一路同生共死,结果被人家勾勾手指就拐走了,心里很不好受吧?”
说完,也不等陆恒回答,就径直走了出去。
陆恒看着毁坏的房门久久无语。
要说不好受倒不至于,不过邱莫言还是选择和周淮安走了,那此间事了,他就不得不采取另一个极端计划,迫使邱莫言臣服与他,好去完成第一阶段主线任务了。
陆恒不知道的是,就在客栈外的不远处,邱莫言和周淮安陷入了两人有生以来最大的争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