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青盏峰的砺石堂处发出一声巨响,是有人在拍桌子的声音。
“混账东西,什么叫可不可以不下山!气煞老夫也!”
砺石堂内,在挂着三幅祖师画像的正下方,有一只太师椅。而太师椅上有位老者正在气喘吁吁地训斥自己的得意弟子。
这位老者正是青帘山的山主,北路灿,而那位乖乖站在北路灿面前的得意弟子。正是刚刚还在自家山头上惬意吹风的……余柯。
余柯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正视面前的师父。
此时的砺石堂内只有五个人。
一个是他,一个是师父。
那位站在师父左手边上的温柔女子不断劝师父莫要生气、莫要生气,小柯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他的二师姐。
而站在师父右手边上的只是温柔笑笑不说话的便是他的大师兄。
余柯眼看着大师兄刚想开口说话劝师父莫要这么大火气,可是想了想,马上又闭上了嘴,毕竟自己实在是木讷不会说话,师妹便老是训斥自己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只是那位温柔二师姐在看到师兄这副模样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凝眉问道:“师兄你是哑巴吗?都不会开口说句好话吗?”
大师兄立马打了一个冷颤,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二师姐大手一挥,“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说了更让人生气。”
大师兄只能再次温柔地朝着余柯笑……
没错,他们两个是夫妻,同在十二峰的水玉峰上居住,至于谁是峰主嘛……反正谁都知道,大师兄是个耙耳朵,对外,他是峰主,对内,自然便是二师姐是峰主。
还有一个人便是几年前师父刚收的小师妹叶铃了,也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
师父北路灿手指指着余柯,头却对着左手边的二师姐说道:“你看看他这个样子,还有把为师放在眼里嘛?叫他护送自家小师妹都不愿意,为师要他这个徒弟有何用!”
如果这句话你是第一次说我还真就信了,余柯心里默默说道,这句话,师父为了哄骗自己下山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只是想归这样子想,余柯却不能真得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只能赶紧执弟子礼说道:“弟子向来没有丝毫不尊重师父的想法啊!”
北路灿终于不再气喘吁吁,冷冷道:“哦,是吗?那你为何不愿意遵从为师的命令啊!”
余柯直起身来,道:“师妹此次下山,是因为南淮侯的突然去世……”
他马上转过身去对着叶铃说道:“是我唐突了,师妹。”
叶铃赶紧摆了摆手,道:“没事的,师兄你继续说。”
余柯转过身去,继续说道:“南淮侯是小师妹的父亲,若是平时,我护送师妹回去也没什么,毕竟是自家的师妹,只是现在是特殊时分,若是现在回去,难免要上几炷香……”
“怎么,上几炷香还为难你了不成?”北路灿冷声说道。
余柯想了想,叹了口气,果然只能这样子说了吗?
“是的,为难了……”
砺石堂内一片寂静,随后便是东西砸到脑袋的声音。
“玄肃峰峰主余柯,我以青帘山山主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护送小师妹回家!”
……
余柯坐在船上揉了揉脑袋,其实早就不疼了,师父在自己下山前还扭扭捏捏地跟自己示好,说自己纯粹是为了自己家的徒弟好,才想着劝他下山磨练心性。
他望了望身后的叶铃,发现她正在双手抱膝坐在船上,显得楚楚可怜。
也是难为她了,父亲突然去世,还要表现出如此坚强的模样。
正当他如此想时,叶铃突然开口问道:“师兄为什么如此抗拒跟我一起回家?”
果然那句为难了杀伤力还是太强了啊,都过了十天了,叶铃还没有忘记。
余柯斟酌了一下语言,“师兄要先跟你道歉,当初我不该如此说的。”
说完,余柯马上又向叶铃行了个礼,然后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会如此表现,不是师妹的原因,而纯粹是为了直接拒绝师父,这几年里,我被师父骗了不下十次,次次都要我下山。”
叶铃笑了笑,问道:“师父让你下山都是去干嘛呀?”
“有四次是为了跟青玄剑宗的那个家伙打架,剩下就是让我到处走一走,反正每一次的理由都不一样,所以这次我就想决绝地拒绝掉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南淮侯的事情竟然另有隐情。”
余柯歉声解释道。
叶铃也站起身来,看着那涛涛不觉的江水,“师父也是为我好,师兄你也是为了保护我才决定下山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余柯沉默不语,叶铃见状突然笑道:“师兄你说,师父有没有过想让我们在一起的念头啊,毕竟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成为夫妻了,好事成双嘛!”
不愧是江湖儿女。说话都如此豪放。
余柯摇了摇头,道:“师父应该不会作如此想,只是想着师妹好歹也是我青帘山的弟子,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那……师兄你呢?”叶铃说完这话,自己都红着个脸。
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呢。
余柯想了想,决定说道:“不曾!”
叶铃:“啊?师兄你这么决绝的吗?”
余柯正经说道:“男女私情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拔……拔刀的速度?!”叶铃整个人都呆了。
“臭师兄,傻师兄,一点都不好玩……”说完,叶铃还愤愤不平地转过身去。
正在划桨的船夫听到这个两个师兄妹的谈话,会心一笑,也没有多说话。
少年情愫,最不可点破。
船夫朝远方望了望,道:“少山主,前面五里水路后,便达到三河盟的地盘了!”
余柯面色严肃。叶铃也摆好心态,望向三河盟的方向。
青帘山有密报传闻,南淮侯乃是在扬州地区的荡秋江溺水身亡,当时曾有人看到三河盟有一艘大船在那。
诡异的事情就在于,扬州地区的水路,并不归三河盟管辖,他们去哪里是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