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的那箭如雨下,声势却仿佛如雷霆般浩大。
这里的每一只弩箭威力都极大,在这种距离下,不输二石的弓箭。
若是普通人,一箭就可以了结了性命,直接就破体而出。
若是有功夫在身的人,面对这恐怖攻势,只怕也难逃一死。
但是岸上站着的那人,手持钢刀,竟是一动不动,就像是长驻于江水中的巨石一般,
呼!
不过是一瞬间,几百只弩箭划破了长空,来到了他身前。
不需一息时间,便可以穿破他的血肉,将江水染红。
大船上,那位当家的面目依旧狰狞且目不转睛。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被穿成刺猬。
却见这个男人,快速拿起手中钢刀,像是幻影一般,在空中画出一条红色的线。
嗡!
红色的线瞬间爆发,变成了一节节的红色镰刀。
唰!
红色镰刀在空中胡乱飞舞,吹皱了江水,砍断了所有来犯的弩箭。
笃、笃、笃……
弩箭纷纷断成两半,坠落江水中,溅起朵朵水花,但随即又被涌来的水流冲走,不留半点痕迹。
余柯没有动用自身的武功,而是模仿了别人的招式。
就是当初找到封涛的那个晚上,那个妄图以杀意入天玄的九品。
毕竟是对上一艘船的水师,若是没杀干净,又被人认出了武功招数,总是会有些麻烦的。
大船上,那百人小组面不改色,快速后退,后面的士兵则交叉补上,准备下一轮进攻。
与此同时,船舱内,有十个隔板被推开,一座座巨大车驽被推了出来,对准了岸上的余柯。
这就是南淮水师的底气所在,管你武功有多高,能在这恐怖箭势下活下来再说!
余柯没有停手,反手朝着江水就是一刀,爆放的红色刀气砍到河水中,激起一阵巨大的水雾,甚至遮住了岸边的那艘小船。
大船上,带头士兵刚要发号施令,下一轮的箭雨即将爆发。
但就在此时,那位当家的却突然一个挥手。
“停!”
士兵们纷纷错愕,但还是快速收起手中弓弩。
船舱内的车驽才刚好调好位置,听了号令后,也停止了发射。
那位当家的眯着眼睛,望视着那层水雾。
水雾里,有几道人影快速窜出,那位手拿长刀的身影明显停顿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停止攻势。
但他立马反应了过来,抬起手中钢刀,对着河水又是一刀。
嘣!
水雾再次激起,将大船与岛屿隔离开来,那位当家的只是微微冷笑。
等到水雾散去时,岸边已不见一人,就跟之前时看到的一样。
他又望那艘小船处望了望,只能望到水面一条划痕,和小如芥子的船影。
“烟雨楼的人?跑路还跑得挺快。”
当家的将视线收回来,眼神中又多了一层阴霾。…
他认出了季秋的刀法,是烟雨楼司候处的不传刀法。
之前的时候他曾远远看过那个拿红色刀的疯子出招,就是这种招数。
就是可惜了,当时自己还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就没有凑前去,没想到如今……
当家的没有向后边的士兵解释什么,只是一个挥手:“抛锚,准备上岛!”
士兵们纷纷退后,船上的水手动作敏捷,掌舵、收帆,然后又是几个壮汉将铁锚拿起,重重丢到水中。
当家的带头跳到岸上,后面的士兵们紧急跟上,分成几排,围绕在当家的四周,为他开路。
但他们刚走了一段路,便闻到了空中弥漫的血腥气,还有刺鼻的浓烟味。
刚刚那群烟雨楼的家伙是来灭口的?
当家的立马下令,留二十人在自己身边,其余人全部散去,探查岛屿。
不多时,那些士兵纷纷回来,汇报自己看到了情况。
十分惨烈,岛上没有一个活口,就连鸡犬都不留。
但是除了这些点灯翁外,还有一个地方,那里的尸体,不像是点灯翁的。
当家的立马让那人带自己去看。
那个地方不远,当家的很快就走到了,在那里,他发现了死不瞑目的赵堪布,还有跟随他的手下们。
但是他……明显没有认出来。
“难道是仇杀?”
然后恰好遇到了烟雨楼的人,被顺手给解决了?
当家的眉毛越发地皱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涉及到烟雨楼,还真好不好办啊……”
他在低声自语,又往赵堪布那里看了看。
实在是不认识啊,这家伙从哪里窜出来的?
其实也不怪他,先不说赵堪布本来就是烟雨楼司候处的外层人员,就说他本人,其实也没怎么跟烟雨楼打过交道。
“就那一两次,还都是神神秘秘的老头。”
当家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打了个响指。
这是他要传递消息的手势,这里的士兵都跟了他许久,知道这位大人的脾气。
看那士兵中人头窜动,有两个人跑了过来。
一位手里拿着几只鸟笼,一位手里拿着纸笔。
“就说点灯翁被仇家寻上门,两败俱亡,没有一个活口。
还有,另外写上,说此次安城一途,没有遇到小姐。”
那位拿着纸笔的眼疾手快,立马就写好了几张纸条,交到旁边人的手中。
手提鸟笼的人接过纸条,打开鸟笼,抓出一只羽毛亮丽的飞鸟。
是南淮水师特有的传讯飞鸟,六年生的水白雕,性情凶猛,速度极快。
他将纸条塞进水白雕脚下的竹筒里,然后便将它放飞,如此操作几次,手里的鸟笼都被放空了。
如此一来,就不怕侯爷那边收不到消息了。
当家的极目远眺,直到最后一只水白雕消失在眼中。
他又低头,环视着四周。
泼洒在地上的、扭曲、恐怖、令人恶心的血液,还有到处飘着的黑色烟灰,无不在诉说着这里之前发生的惨剧。
当家的突然咧嘴一笑。
“就让他们烂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
……
距离小岛外的几十里处,一艘小船终于放慢了速度。
余柯跟他们说了自己疑惑,不明白那些水师为什么突然停手了,他本来以为还要大战一场的。
吴悠沉思了片刻,道:“那船人应该是认出了你模仿的招式,或许,他们与那伙人有勾结?”
他又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淮城的水很深啊!
当初那伙人就试图灭蛟鸣阁的口,今日又来灭点灯翁满门。
然后那些水师误以为你也是那些人的同伙,就不动手了,啧啧啧……”
叶铃微微颔首,望向东南方,那里是淮城的方向。
“本来我以为回到淮城后顶多就是遭到大哥的刁难,但是如今看来,可能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