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冠男子像是没有听见刑十三的话一样,依旧躺在躺椅上,只是挑了挑眉。
刑十三见这位传说中半步天玄的男人好像并没有因为自己挑破了他的身份而生气,便笑了一声,抬头打量起这座小书坊。
“积水之下有蛟鸣,掌座这书坊的名字取得确实不错。”
刑十三饶有兴味环视四周,啧啧说道:“就是地方太小了,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小地方,竟然藏着淮城最大地下势力的老大呢?”
玉冠男子这才抬眼望向刑十三,嘴角轻轻上扬。
“谁又能想到烟雨楼在荡秋江那件事情后还敢派人来淮城呢?还敢勾结徐檀?
你们真当那位新侯爷是大善人不成?”
刑十三耸耸肩:“知道这事瞒不过您,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再说了,那件事又不是我们动手的。”
“可人是你们找的,据我所知,你们还没能找到花小二吧?”
玉冠男子的嘴角像是带着嘲讽。
“怎么,烟雨楼这次来是想要求我帮你们找吗?”
刑十三听了这句名校带着讽刺的话后,眼神中立即闪过一丝暴虐,但旋即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嘶哑着嗓子,嘿嘿笑道:“花小二牵扯到的又是不我们一家,掌座应该也是着急的。”
玉冠男子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无所谓,那就等等看吧。”
刑十三再次语噎,深吸了口气后说道:“反正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等等看吧。”
说完,他就沉默下去,静静看着玉冠男子。
但玉冠男子显然是十分不欢迎这个客人,一直没让手下上茶上座。
要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让我不能动手,不然我现在早就拿刀砍了这个家伙了……刑十三努力凝心静气
许久后,始终是刑十三先忍不住,又开口调侃道:“掌座就真的不上一杯茶,我这跋山涉水,可走了不少的路,口渴得很。”
玉冠男子摇摇头,头朝着外面正一脸戒备的算账先生喊了一句。
“给这位客人添座,再上一壶早春的龙井。”
算账先生先是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好声好气地招待这些家伙。
但掌座的威严明显深入人心,他没有质问什么,默默去准备那些东西。
片刻后,刑十三终于坐下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兰花釉彩瓷杯,瓷杯里还漂浮着几片带有绿色的茶叶。
他刚抿了一口,就看到玉冠男子正不带半点感情地看着他。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刑十三知道这个掌座想表达什么,无非就是安城的事情。
当初在安城时,他先是激封涛请供奉出手,彻底惹来余柯后,他为保证封锁消息,又亲自出手杀了除却封涛外的所有蛟鸣阁分部的人。
不,还有一个他没有杀死就被余柯给救了下来,有人还活着,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也导致了消息的走漏、掌座对他冷淡的态度。…
他没有将茶杯放下,装傻充楞道:“掌座这是何意?”
玉冠男子眼神一凝,神情变得冷厉起来。
“什么意思?我安城上下几十上百条兄弟的性命,你说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朝着刑十三微微前倾,窗格上投下来的光束刚好分隔开两人。
“我今日没有直接动手杀你,你就该庆幸了!”
锵!
一股莫名凌厉、如刀锋般的气息猛然聚集,刑十三手上的杯子立马崩碎了一角。
刑十三的双瞳顿时一缩,拿着茶杯的右手稍稍有些颤抖。
好强!我刚刚明明都已经用真气防御住了,可是刚刚那一下我根本挡不下来!
难不成真的跟候鸟说的一样,是所谓的半步天玄?我之前还一直嘲笑这种说法……刑十三望向掌座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忌惮。
他知道不能任由这种氛围持续下去,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碎了一角的茶杯放下。
“这次烟雨楼来,是带着诚意来的,我相信这个诚意肯定比安城封涛那个废物要强!”
说这话是,他还盯住掌座的神情,防备着他直接暴起杀人。
但是没有,掌座在听了刑十三的话后,凌厉的眼神又恢复到刚刚那样慵懒的样子。
“哦?你倒说说看是什么诚意?”
果然,跟烟雨楼提供的情报一样,蛟鸣阁的掌座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家伙,只看重对自己有利益的东西,谁的利益大,他便会选择谁。
同样的,谁的利益小,他便会抛弃谁!
我敢保证,我要是说是骗他的,下一秒就要被他拿刀砍,虽然我还真挺想跟他打一场的,可惜烟雨楼那边……刑十三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
“韦齐手下的江湖游侠已经找到了关于刘尽达、徐檀犯事的证据,那个家伙已经死了,你应该知道。”
玉冠男子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叫做杜般的家伙死了,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初还是他得到的消息,然后让手下去报官的。
至于为什么报官,那自然有他的考量。
刑十三瞄了掌座一眼,很默契地没有开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
“但他还有一个好友,如今正在为此事拼命奔波,我这次来就是因为他。”
“你要杀了他?”
“不,恰恰相反,我正要救他!”
掌座感觉有些好玩起来了。
“救他?你们烟雨楼到底是在想什么啊?让我猜猜?
你们是想让他拦下长安城来的那个传旨太监?
可他一来手头上并没有相关证据,二来长安城到扬州的管道都已经被叶潭派重兵把守了。
莫说他只是七品的小家伙,就算是九品,只怕也闯不到太监面前诉说冤屈吧?”
刑十三摇了摇头:“这正是我要带来的诚意。”
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长安城得到了消息,说叶潭得位不正,传旨太监要走小路入江南。
而那个家伙,恰好就知道了那条小路,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传旨太监又遇到了这种事情,叶潭还能不能顺利袭位了?”
玉冠男子的表情终于不再慵懒,变得认真起来。
“我可以将那条路告诉掌座,这便是我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