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夔等人亦向王员外与朱里正,先行告别。
“王员外,此处发生这般人命案件,某此番调查完毕,也将立刻派人回汧阳县城,向韦县令及段县尉禀报。现在这宴堂与妆室,为保持案发现场原样,需得好生看管,不要让闲人进入。至于这嫌疑人陈三,待其回来之后,可立即派人来武侯铺,向某等禀报。”
“好的。今天此番惨厉变故,真是……唉,无论如何,辛苦李铺长与各位了。”王员外苦笑道:“既如此,各位请先回去休息吧。这两处现场,某皆会派人看管,断不会令闲杂人等闯入。至于那贼厮陈三,一旦其回来被某擒住,某必立刻派人去武侯铺通知各位。”
李夔点点头:“多谢了,李某就此告辞。”
随后,李夔带着刘吉平与老关头二人,从王员外家里离开,一路返回武侯铺。
夜风萧瑟,星月无光,在回去的路,李夔沉默不语。
一旁的老关头,却是不停地长吁短叹。
“唉,这小妾春莺,恁标致的一个美人儿,竟是死得如此惨烈恐怖!某活了恁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被烈火活活烧死的惨情景,啧啧……”老关头摇头叹息道:“真没想到,外贼易躲,家贼难防,这陈三为报私仇,竟是这般丧尽天良,做出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实是端的可恨!”
听到老关头这般连声感叹,李夔眉头紧皱,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李铺长,你觉得,真是那陈三将春莺杀死么?在下总觉得,这般认定凶手,未免太武断了些。”这时的刘吉平,亦从一旁小声插话。
李夔低声回道:“此事现在尚难说清,且等抓到那陈三后,某自有说法,尔等不必多言。”
他一语说完,又转头望向老关头,对他吩咐道:“老关头,今夜你略作休息后,休辞劳苦,就乘某租来的那匹花斑马,赶回汧阳县城。你可算准时辰,在早城门打开后,就立即进入城中,向韦县令及段县尉,报告此番凶案消息。要让他们立即派人过来,一同调查这件命案。”
老关头急急回道:“好的!铺长放心便是,某定会一定连夜赶路,前去汧阳,尽早去给韦县令与段县尉报信!”
众人回到武侯铺后,便是自去休息。
而子时刚过,老关头立即起身出发。
他牵了那花斑马,跨马鞍,双腿一磕,花斑马一声长长嘶鸣,急急奔行远去。
李夔却一直没睡觉,他站在窗前,望着老关头一路乘马远去,消失在远路尽头。
本来,李夔是打算自己前去县城禀报的,但因为他的夜间骑术并不高明,为免有失,只得派这更熟于夜间骑乘的老关头前去报信,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情。
朦胧月色下,他面的表情,却是愈发凝重。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呀。
他原本想着,明天要派老关头去凤翔府请泥水匠人来整修武侯铺,却万没想到,这个晚在这王员外家里,竟会发生这等可怕的怪案。
此番变故,倒是让自己的先前计划,只得就此暂停了。
现在的李夔,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皆集中在这个自焚案子了。
至于诸如维缮武侯铺之事,只得暂且停手。
不过,这一个晚,心事重重的他,都是半躺于床榻之,睁着双眼,却无法安眠。
直到天亮时分,他才总算微眯双眼,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
天亮后,李夔起床洗漱,这时文书刘吉平亦已起身,二人正好打了照面。
李夔看到,这位书生亦是眼眶发肿,满眼血丝,看来昨天晚,这位他刚刚任命的文书,亦是没有睡一个好觉。
不久,就到了大食时间。
二人就用武侯铺中积存的一些粟米,正准备开始做饭,便听得武侯铺外马蹄得得,连绵而来。
李夔与刘吉平二人,急急奔出查看。
却见远处的官道转弯处,那老关头正引着县尉段知言,不良帅方炼,以及五六名不良人,一齐策马疾奔,向武侯铺快速驰来。
见得他们行近,李夔与刘吉平二人,急忙前参拜。
县尉段知言吁的一声,翻身下马,将李夔与刘吉平二人扶起。
随后,满面风尘的他,却是立刻对李夔言道:“韦县令身体不豫,故在得了老关头的信报后,只派某与方炼率众前来,总算一路顺利到此。你等也休来虚礼,快将这自焚案的经过,向某详细说明一番。”
李夔笑了笑,便向众人邀道:“各位从县城急急赶来,实是辛苦,不若先在这边吃点便饭,某与各位一道边吃边聊,把昨夜的案件经过,向各位详细解说一番。”
“也好,我等一路赶来,确是肚饥得紧,就随你安排吧。”
接下来,段知言等人,一齐入得武侯铺中。
而在这时,不需李夔吩咐,那老关头已匆匆赶去庖厨间,立即前去蒸煮面饼,给各人充当早餐。
很快,面饼蒸熟,县尉段知言与不良帅方炼等人,此时已是饿得慌了。
所以,包括李夔在内的一众人等,俱是双手并用,端着蒸饼,大吃大嚼。
而在各人吃饭之时,李夔便把昨夜案发的整个经过,向他们作了一个详细的说明。
听了李夔的叙说,众人俱是吃惊不已。
没想到,在这乡野之地,竟会发生这般可怕的自焚案件。
其实,老关头前去县衙时,已向段知言方炼等人,大致地讲述了一番案情,便因为此人表述能力差劲,说话又多有磕巴,县尉段知言等人只留有一个颇为模糊的印象而已。
但现在这此,有了李夔这个探案第一人的具体描述,众人对这次自焚案的感受,可就更直观得多了。
段知言迅速吃完自己手中的蒸饼,便向李夔皱眉言道:“这么说,据你现在的分析,最大的作案嫌疑人,就是这个去凤翔府采买纱帐的陈三了?”
李夔沉声道:“目前的情况来分析,确是此人嫌疑最大。不过,我等尚需更多证据,才能最终判定。”
二人正说着,忽地一人,踉跄着冲入武侯铺中。
“哦?是吴管家……”
李夔一语未完,吴管家已是一脸仓皇地喊道:“各位官爷,不好了!那陈三在马蹄岭的一处山崖处,跳崖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