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沉默了一阵，道：“那你现在还渴望父爱吗？或许你的父亲也愿意牵着你的手带着你走鹅卵石小路的。”

暗黎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释怀。

“不渴望了，当时没有等到的东西，现在给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明白，别人不想给你的你要了他也不会给，即使给了，那也是给了别人剩下的，还是带着施舍的态度给的。”

皇看着暗黎，眼中带着怜悯，这份怜悯不知是对暗黎的还是对他自己的。

“暗黎，你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可懂事的孩子是不如会哭的孩子惹人关心的。

来到御花园深处，那里搭着秋千。

秋千的扶手缠着绿色的藤蔓，还用绢布做成的花朵装饰着。

“朕的女儿特别喜欢荡秋千，还曾经缠着朕亲手给她扎一个，别人扎的她都不要，可是朕当时很忙，没腾出时间给她做，她还生朕的气，好几天没和朕说话，后来，秋千做好了，她却不在了。”

“有时候，朕会想，要是朕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的朕的发妻会不会还在。”

皇牵着暗黎让她坐在了秋千，他在后面推着。

没有欢声笑语, 没有父女情深, 有的只是无尽的寂寥。

皇和暗黎都是极度清醒理智的人, 即使再想欺骗自己，也无法彻底让自己陷入谎言中。

暗黎坐在秋千, 身体随着秋千的动作前后荡起，耳边是风声。

在暗黎看来，一个人坐了至高无的位置就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其他事都圆满，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一个享有荣华富贵的人羡慕穷苦人家的普通生活未免太过矫情，说着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可还是无法放下拥有的一切，要是真的让这个人脱离荣华富贵过清苦的生活, 怕是一天都受不了。

皇言辞恳切, 似乎真的把暗黎当成了那个他最疼爱的公主, 眼中的情谊做不了假。

只是, 要想真的骗到一个人，总是要七分真三分假的。

暗黎心中清楚，但她确实感受到了皇的父爱。

真是可笑啊，她的亲生父亲连正眼看都不看她一下，如今她都不在意了，却从别人的父亲身感受到了曾经求之不得的父爱。

秋千停下了, 暗黎转身看着皇, 皇已经是泪眼朦胧。

一个皇帝，竟然在别人面前流了泪。

“明珠，明珠......”

“皇，你认错人了，我是暗黎。”

暗黎笑着打破了皇的美梦。

“是啊, 朕认错了, 今夜, 也算是圆了朕的一个遗憾吧。”

暗黎垂下目光，视线落到秋千，“这个秋千坐着挺舒服的，皇要试试吗？”

“那朕也试试吧。”

暗黎轻轻的推着皇的背，从她的角度, 刚好能看到皇头的白发。

“皇和明珠公主会再做父女的。”

一句话让皇展颜。

“朕见过许多人, 甚至可以一眼就看出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朕看不清你，要是我的儿子有你的心思和手段，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可惜了......”

“太子睿智，五皇子英勇，九皇子仁慈，皇不必如此担心。”

皇笑了两声，任谁听见自己的孩子被夸赞都会高兴的吧。

可皇随后又揭露了皇子们的短处，“太子睿智却心狠；小五英勇却没有城府，太容易相信别人；至于小九，仁慈太过，担不了大事。”

皇的评价算得客观，他完全是从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的。

“太子是皇亲选的，自然有过人之处，有了皇的教导，太子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的。”

皇闭了眼睛，“在得知他默许身边的人给朕下毒的时候，朕先是心寒，然后是恼怒，最后却生出了一丝满意。”

“太子睿智又心狠，若是但是的毒药剂量再大些，皇位就已经换个人坐了。一个帝王，可以心慈，但不能手软，对于阻碍道路的人，定要斩尽杀绝不能留半点隐患，否则, 那点隐患可能会成为祸患。”

“太子比起其他兄弟最令我满意的是他的野心，帝王不能没有野心, 没有野心的帝王往往会安于现状，国家有这样的帝王，最容易被其他小国欺负。”

暗黎停住了秋千。

“皇更应该和太子说这些话。”

皇坐着不动，看着地两人交叠的影子, 沉默了一阵。

“朕希望你可以辅佐太子，或者......”皇停顿了很久，终于说道：“或者你来坐这个皇位。”

一个皇，不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却劝另一个人做皇帝，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暗黎，你的心计、手段都让人心惊，甚至能轻易的看出项家人的野心，还能在朕和项家之间周巡，你会是个合格的帝王。”

“朕先是个皇帝，其次才是个父亲。我不能在明知我的儿子不成器的情况下还把国家交给他，一旦太子即位，他的兄弟，和朕出生入死的老臣都会没命。”

“皇真的决定好了吗？”

“历史多的是选错继承人的皇帝，他们的王朝从选错人的那刻起就注定了结局，朕费尽心力的将这个国家治理成现在的样子，不是给子孙败的，作为皇，朕需要给国家留一个新的继承人。”

暗黎没有回答，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周围的红灯笼慢慢暗淡下去，秋千的绢花也被人拔下。

这场叛变对百姓来说很突然，太子被揭发与丞相府合谋给皇下毒，被项将军揭发后竟想用私兵弑君，却被将军府的人拦下，但项家人为了保护皇都牺牲了，还有许多的能人异士兵都死在了那里。

暗黎也在当场，项家人看她的目光带着怨毒。

暗黎吃的药是项将军特意找的，可惜花雨最不缺的就是解药。

事情解决的当晚，暗黎和花雨出现在了一个边陲小镇，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人。

三人进入一个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子里还养着几只鸡。

“花雨姐姐，这里是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