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趴在柳树上哭了片刻才觉察到自己头上的雨停了,但周围仍是大雨滂沱。
她迷茫的看了一眼头上,一柄红色油纸伞稳稳的举在她的头顶。
顺着举伞的手臂看去,一只无面鬼直挺挺的矗立在她旁边!
柳娘瞪大了眼睛,她本就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煞白:“鬼啊!”
柳娘慌不择路,转身就向桥边逃去。
身后,传来无面鬼茫然又无辜的话语:“你不也是鬼么?”
听到这话,柳娘顿时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闷闷地说道:“对哦。”
柳娘不再逃跑,立在桥边,呆呆地看着桥下一圈圈地涟漪,面容凄婉。
无面鬼举着伞走到柳娘身边,与她一起望着桥下:“姑娘是有什么执念未了么?怎么下着大雨跑来这里?”
不知为何,柳娘看无面鬼觉得他就像是自己的一个故人,感到十分亲切。
听到无面鬼的问话,柳娘万般委屈全部涌上心头。
于是,她将自己的事全都告诉了无面鬼。
无面鬼听完,没有说话,低低地叹了口气,又将伞向柳娘那里挪了挪。
柳娘抽泣着问道:“公子呢?为何在这留恋不去?”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我只觉得这里十分熟悉,便就一直呆在了这里,我只记得我要等一个人,但我忘记了在等谁。哪天也许会有认识我的人经过这里,会认出我,如果要去轮回,起码,也要知道我究竟是谁吧。”
无面鬼无悲无喜地说道。
柳娘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她的心中隐隐泛起同情,再加上又觉得无面鬼分外眼熟,情不自禁的说道:“我认识一位郎君,他最喜欢替人解忧,不如我带你去见他,也许,他可以帮到你。”
无面鬼还没有答话,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佛号。
一名身着朴素僧衣,面容俊秀的小和尚缓缓走来,笑着看向两人:“两位施主,可要皈依我佛?”
……
裴彦是被砰砰砰地拍门声给叫醒的。
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院门,露出一脸焦急地罗胖子。
罗胖子先是按住腰刀,一脸谨慎地向院子内看了看,在看到鬼门之后,一脸担忧地问裴彦:“高人,你没事吧?”
“没事,这鬼门我还有用,暂留两天。”
裴彦说道。
说完,裴彦看向黑猫阿福。
阿福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裴彦这才将院门完全打开:“进来吧,这鬼门已经被封印了。”
罗捕快这才小心翼翼的钻进门内,凑到鬼门旁边,一边夸赞着裴彦,一边对这鬼门啧啧称奇。
裴彦想了一下,问罗捕快:“罗捕快,不知你知不知道西市布行的大商人陆器和蝶娘?”
罗捕快一愣,闻言顿时有些惊恐:“大师,莫非您也听说了?哎呀,我就知道这蝶娘死了那么多丈夫一定有异,是不是里面牵扯到了神鬼之事?”
“你详细说说。”
裴彦一愣,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还真问出些问题来。
他本就觉得这蝶娘和陆器都透着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看来这罗捕快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哎呀,这您可问对人了!我爹跟蝶娘的父亲打过几次交道,我又是本地的捕快,对这蝶娘了解的自然要比寻常人多些。
要说这蝶娘啊,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她家中是咱们东都数一数二的布商,自己又长的貌美如花,是怎么都不愁嫁的。
不过,她本人倒是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年轻俊俏的小郎君,虽然确实多了很多风言风语,但因为家中财富和相貌,倒也有很多年轻俊彦依旧趋之若鹜。
后来,这蝶娘就看中了一个本地的书生,这书生虽然家贫,但长相却是十分俊俏,蝶娘家中对这书生不太满意,但蝶娘执意要嫁,她家中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两人婚后过的和和美美,可没过多久,就传来那书生病死的消息,蝶娘就成了寡妇。
虽然是寡妇,但蝶娘正值妙龄,自家又有一大笔财产,这追求者自然依旧络绎不绝。
很快,蝶娘又跟一个长相俊俏的富家子弟结了婚,但好景不长,不到一年,这富家子弟又病死了。
这富家子弟的家人觉得不对,就报了官,因为这富家子弟常年习武,弓马娴熟,怎么会不到一年就突然病死,这明显有古怪。
可官府上上下下查案查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查出什么异常来,最后也只能归结为巧合,不了了之。
这倒是又让蝶娘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可这次,就没什么人敢求娶蝶娘了,因为都在传,是这蝶娘八字太硬,克死了夫君。
后来,这蝶娘看上了那名为陆器的外地书生。
那陆器刚开始死活都不同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改变了心意,娶了蝶娘。
这蝶娘的家人也自是大方无比,将自家的产业一部分交给了这陆器,一时间这陆器倒是风头无俩,让无数人嫉妒的眼睛发绿。
不过,倒是也有许多人也在暗搓搓的看这陆器的笑话,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陆器也会像蝶娘的上两个夫君一样,就病死了。”
说着,罗捕快满脸唏嘘:“说起来,家父也曾明里暗里让在下去追求这蝶娘,若不是在下早已心系他人,凭在下这幅面容,说不定被克死的就是我了。”
裴彦幽幽地看了罗捕快一眼,没有说话。
虽然这世界有神鬼之事,但八字不合被克死这种事情还是不存在的。
相比这种可能,裴彦倒是更倾向于有人下咒。
不过,下咒的人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都很值得商榷。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蝶娘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声音不急不缓。
裴彦和罗捕快齐齐对视一眼。
“你朋友?”
裴彦问道。
罗捕快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没将我的行踪告诉其他人。”
裴彦满腹疑惑的去开门。
那就奇了怪了。
他在东都可不认识什么人,而且知道自己行踪的人就只有罗胖子一个。
那敲门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