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荒唐,死得窝囊。”
“是啊!为了几个钱来咱们江府,现在人死了,钱没花了,就连名声都败坏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想来和那女鬼顶多也就一个晚上,竟然就耗尽了阳气而死,还弄得满屋狼藉,这书生……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们谁更厉害才是!”
……
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郑秋想要弄明白周边的情况,却发现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还没有来得及挣扎,一股庞大的记忆强势直插脑海,让他的灵魂感觉到一阵剧痛。
与此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穿越了!
穿越到此方世界的一位书生身上。
书生也叫郑秋,字轻鸿,父亲随军出征战死沙场,母亲紧跟着大病一场,不治身亡,只剩下他一个不足满月的孩子,被二叔领养,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想起这些,郑秋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一般情况下,这种经历的人都不是池中之物,只要一个契机,便可以咸鱼翻身,一朝化龙。
然而,如今都已经二十三岁,甚至还是连饭都吃不起,似乎是粘在锅底上了。
悲伤浮上心头,眼睛也跟着睁开。
终于,他看清楚了周边的情况。
现在的他正躺在一个颇为合体的坑里,上面有人往下铲土,已经盖住了他的双腿。
竟然有人在埋我!
也是,原主都已经死了!
只不过,你们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没有棺材也就罢了,连一张草席都没有,怎么不直接扔到荒郊喂狼呢?
也省的我还要从坑里面往外爬!
看了眼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的天空,知道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他回忆起原主的死因。
半个月前,原主赶考返乡,从京城坐船一路南下,来到庐州。
距离老家还有千里路程,路费就已经用完,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将携带的一对门神画像当街出售。
那可不是普通的摆设,而是真的能够镇鬼驱邪的神品,若是拿到当铺,至少也值百金,只因打着日后将这画再赎回来的主意,就决定以十两银子的价格贱卖给府上闹鬼的江家家丁。
奈何一般人看不出来这画像的真假,原主也无法证明,就按照家丁的要求,跟着去了江府,也算是做个印证。
事情发生了些波折后倒也成了,画像被贴在了江府大门。
如此本该保整个江府无恙,结果到了第三天晚上,江家家主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睁开,而自己同样也是一觉睡死过去。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还有个女子相陪,了却了未经人事的毕生之憾。
如今想起来,那女子还挺好看的。
朱唇粉面,杏眼蛾眉,一张瓜子脸儿隐隐带笑,身穿一件翠绿色的连衣短裙,踩着一双即膝的小靴子,步伐轻盈,带动着头上的侧马尾一晃一晃,颇为俏皮可爱。
“老爷感念公子的易画之情,特意让素馨前来服侍,小女子这就为公子宽衣。”
“姑娘不可,先贤有云,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这等事情,小生自己来便好,还请姑娘自重。”
“要我离开吗?可是那样老爷会施加惩罚的,先贤也说,君子以仁存心,当是为人家,君子成人之美,当是为老爷,究竟有何不可?”
这位名叫兰素馨的女子说是丫鬟,却没有多少丫鬟的样子,反而满腹经纶,说话有理有据,直接把原主问得一愣。
棋逢对手,这本该是一场激烈的较量,可事实上,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床上。
大抵是她觉着他藏器于身,他觉得她胸有丘壑,需要讲得深入浅出,才能够领悟得根深蒂固。
原主是这样以为没错,但是郑秋知道,那是中了兰素馨的摄魂之术,意识已经模糊。
回忆继续,可接下来的记忆却成了一片空白。
最为关键的地方,就这么没了!
其实当时的感觉是什么样我不感兴趣,主要是想知道更加具体的死因,这一点关乎安危。
到底是情杀,仇杀,灭口,还是财杀,无差别杀人?
如果是后两者,我就拍拍屁股走人,如果是前三者,还必须得把这个后患除了才是。
麻烦!
和一个貌美女鬼纠缠不清,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时间在思索中逐渐过去,盖在身上的土越来越多,压力大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飞扬的尘土更是直往他鼻子里钻,差点就是一个喷嚏。
好在他控制的及时,否则,等待他的估计是热情到无法接受的问候。
诈尸啦!快点埋!往死里打!把头给砍下来……
静静地等待时机,果然,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豆大的雨点子就倒了下来,就和天被捅了一个窟窿似的。
“这贼老天!才埋了不到一半,就下这么大的雨!”
“像这种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咱们先在树下躲会儿,等停了再说。”
“万一下得没完没了怎么办?雨淋灵,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上面传来两个家丁的牢骚声,郑秋明白,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心中舒畅,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头砸了下来,震惊之中,当即控制不住地吐出一口国粹。
特么的,你们发牢骚,针对我干什么?
眼睛瞪得像铜铃,可他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地嵌在了土里,根本做不出反应,只能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
砰的一声,感觉像是被开了瓢,一下就晕了过去。
意识陷入模糊,仿佛进入梦境,他看见一片混沌,犹如天地初分,只有两种颜色。
一红,一青。
它们时而交融,时而分割,杂糅拉扯出刺目的闪电,万物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同时伴随着一个古朴而又苍茫的声音。
“鸿蒙初辟分地天,阴阳造化割海川。”
“日月星辰明万里,无与丹青照自然。”
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悄然出现,随着视野的扩大,赫然发现其竟然是容纳在一个庞大无比的画卷之中。
在画卷的空白处,漂浮着一行金色的奇异文字。
“敕正诛邪,封灵请神”
文字从隔开处一分为二,飞出画卷漂浮舞动,很快便凝聚成两只带着刻字的画笔。
意念一动,那支刻着‘封灵请神’的画笔便落在了手中。
这对身为画家的他来说,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支简简单单的笔,而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觉着应该画些什么,脑海中频频想起卖给江家的那一对门神画像,便顺势下笔。
笔墨飞舞,兔起鹘落,出神入化。
也不知过去多久,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画像金光大盛,两个汉子从里面走出。
他们头戴紫金盔,身穿龙鳞甲,护心宝镜胸前挂,狮扣锁肩项,彩霞绣带添神华,这一个英面凤眼,左手握四棱金钢锏,右手拄虎头錾金枪,那一个黑脸环睛,左手提丈八蛇矛刺,右手持水磨竹节鞭。
二人相视一眼,然后打量着郑秋,把兵器往身旁一插,齐齐躬身拜下。
“末将秦琼,末将尉迟恭,参见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