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古道热肠的江大小姐不应该来亲自送饭,慰问一下我的吗?怎么还没有任何动静?”
郑秋暗自嘀咕了一声,和钟馗一齐向厨房走去。
只是,他们刚刚路过中院,一个熟人老远就客客气气地迎了上来。
“郑先生,卑职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呐!接连来了两天,结果都扑了个空。”
“唉!实在是太过疲劳,就睡了两日,没有招待,还望庄兄恕罪!”
郑秋客气了一句,随口把庄强和钟馗互相介绍了一番,在二人打过招呼之后,便直接建议道:“先前听庄兄说着庐州有诸多特色,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要不咱们去外面坐坐?”
“好好好,卑职早就想请先生去好好逛逛,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就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先生尽管吃喝玩乐,全都由我做东!”
庄强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
郑秋立刻反对,“怎么能让庄兄破费?先前庄兄擅自做主,放我离开,此番恩情,我如何能不表示一二?”
“不可不可,知府大人早就有交代,先生前后斩杀三个恶鬼,是咱们庐州的大恩人,所以先生在这里的花费,都由知府衙门承担,若是被李大人知道是先生出钱,那我这统领怕是不用做了!”
说出了自己慷他人之慨的事实,庄强笑得有些尴尬。
原来是公家出钱,早说嘛,还谦让个啥?
郑秋心中感慨,当即故意地问道:“庄兄上次说的是什么来着?我有些记不清了。”
“是伴月坊的叫花鸡,白鹿里的桃花酿,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吃,先生,钟馗兄弟,快请!”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的时间里,三人从城南到城北,从城东到城西,一路吃喝玩乐,把庐州所有的美味都挨个尝了个遍。
尤其是庄强荣升了正统领的事说出来之后,一方一个劲地说可喜可贺,另一方一个劲地说全靠先生,你来我去,吃得更是不亦乐乎。
时间就这样过去,不觉已经到了黄昏。
都说,饱暖思**,庄强便说要去教坊司见识见识姑娘们吹拉弹唱的功夫。
对于这事,身为正人君子的郑秋是极其抵触的。
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给公家省钱吗?官府的库房如果太满,过于安逸,那势必会引起官员怠政,如此一来,不仅助长了歪风邪气,更是要苦了庐州百姓。
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带着苦涩的笑容,他一把搂住了庄强的肩膀。
“庄兄,听说庐州十美,教坊司的四位花魁就位列其中,今晚能不能见到她们?”
“这个我也不知道,教坊司不同于普通青楼,乃是大梁迁都后六部所遗留下来,虽然户部还管不到这里,但还有官家背景,牌面可大,普通倌人倒也没什么,至于花魁,除非她们有意,不然是见不到的。”
“这么说,没希望了?”
“难是真的,但也未必,先去,去了再说!”
说话间,三人就来到了一处独门小院。
院门上挂着教坊司的牌子,歪歪扭扭,字上的金漆也掉了大半,给人的感官着实不怎么好,像是一个废旧的院落。
然而,进入其中,走上数十步,眼前的景象顿时焕然一新。
院子中间是一大片的花园,枝繁叶茂,百花盛开,再加上四周张灯结彩,还有喧哗之声时不时的传来,几乎可以称之为庐州城最为热闹的地方。
三人并未停留,绕过花园,向后院而去。
教坊司等级分化清晰,越是身娇体柔,技巧精湛的姑娘,越是住得隐秘。
其中的四大花魁,就是住在最里面的一座假山之上,俯视着周边的一众亭台楼阁。
假山没有邀请是上不去的,所以郑秋三人去的是假山下的楼阁。
这里,作陪的都是仅次于花魁的姑娘。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有此地,有被花魁邀请到山上深入交流的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见花魁,那此行将没有任何意义!
郑秋将目光从假山上收回,随口接住了身旁姑娘送过来的葡萄。
“公子,且饮上一杯!”
又看到姑娘将酒送到嘴边,他当即摇了摇头,“抱歉,我不饮酒!”
并非他不喝,怎奈那姑娘先抿了一口,让他心生抵触,直接转移了话题,“姑娘可会弹琴?”
“奴家擅长琵琶。”
“那劳烦姑娘先奏上一曲,给大家也见识见识姑娘的琴艺。”
支开了身旁的姑娘,他便和庄强聊起了天。
“庄兄为何兴致不高?”
“唉!”庄强叹了口气,幽幽道:“身在衙门,常年应酬,有时候就感觉心里空唠唠的。”
“难道庄兄不喜欢热闹?”
“刚开始还是喜欢的,来这种地方,总是要忍不住表现一下自己,投壶,拳脚,刀法,都能够耍上一下,现在没这个心气儿了。”
“理解理解,在一行干的久了,是会心神俱疲。”
“先生说得是啊,明明还是年纪轻轻,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不想着争强好胜,也没有太多的欲望,就只想什么事情都能够简简单单。”
庄强说得一脸的深沉地,但话音刚落,身旁的姑娘便白了他一眼,“这位大人,要不您就多喝点酒吧,别摸了好吗?”
看那姑娘委屈的表情,八成是都给捏疼了。
郑秋怕憋不住大笑,当即打圆场道:“来,尝尝这蜜饯,不错,还有这曲,也好听得很!”
“好!”
正说着话,台上已经是一曲奏毕,如潮般的掌声紧跟着响起。
“好琴声,恐怕在这里的,唯数香儿姑娘能够把琵琶弹得如此美妙了吧!”
一声夸奖之后,众人纷纷附和,更是有一个书生打扮的瘦小男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庄强这桌。
“如此琴声,如果只是用美妙和好听来形容,实在是太俗了些。”
男子隐隐讽刺郑秋,直接说道:“先生气宇轩昂,神采奕奕,怎么看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想来刚才只是随口闲聊,若是认真起来,必然能够做出佳句!”
先抑后扬,试图捧杀,瘦小男子为了表现自己,不可谓不拼。
但郑秋只是轻轻一笑,“那估计是要让兄台失望了,我并不善于作诗!”
见郑秋语气一弱,瘦小男子更加来了兴趣,“公子无需谦虚,这个时候,正是大家大展才华的时候,藏着掖着,岂不是小家子气!”
“抱歉,实在是没有任何灵感。”
“唉!可惜啊,看来今天是要少一篇佳作了!”男子暗戳戳地损了一句,心情倍感舒畅,谦虚道:“小生不才,倒是想起几句,便先献个丑!”
“数点芬芳染香鬓,几片新绿舞伴音。琵琶弦上声声语,万里春风以为信。”
此诗不仅描绘了姑娘之美,又把琴曲赋予了深意,男子自我感觉良好,全然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然而,就在众人开始吹捧之际,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说是献丑,果然不假,你把这也叫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郑秋摇了摇头,朗声道:“我有一诗,还请诸位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