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方出现一抹瑰丽的朝霞,村子里偶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鸡鸣、犬吠、鸟叫,组成了一首天然的闹铃旋律,而张浩就伴随这首旋律从睡梦中自然醒来。
下了床,伸了一下懒腰,张浩不禁感叹已经好久没睡得那么舒服过了。
卸下千斤重担,本性自然回归,让他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仿佛都升华了一样,感到无比的轻松自在。
这不单单只是因为长期饮用灵泉水带来的效果,还有心理,环境等诸多因素的影响。
来到东屋洗漱完毕,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老爸老妈早就起来出去干农活了,奶奶则拿着一把扫帚在门前的禾坪上扫地,发出一阵“沙沙”声。
那只胖乎乎的小黑犬也跟在奶奶身边蹦来跳去的追逐着扫帚头玩耍,似乎和奶奶一样,永远闲不住……
站在大门前的石阶上,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阵阵桂花香,以及竹丛树林飘来的清冷气息,让人感到精神一振。
半月塘中两只大鹅悠哉的飘在水面上,塘边的桃林小路盛开着艳丽的桃花,远处宛如青屏绿衣的山脉半腰处,缠着一缕白雾丝带……
张浩情不自禁地掏出手机,“咔嚓”,一副山村晨景风光就此定格。
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浩仔别拍了,桌上有早饭,赶紧去吃吧。”
“知道了,阿奶。”
张浩来到东屋饭厅,掀开饭桌上的罩子,一碟金黄的咸菜,一碟酸芋荷梗,一盘香葱炒土鸡蛋。
白粥在灶台的锅里,还散发着阵阵热气,这是老妈一大早起来就煮好了的。
早餐看上去有些粗野简单,但却有张浩最爱吃的酸芋荷梗,这种用芋荷梗腌制的小菜酸辣爽口,十分开胃下饭。
盛了一大碗白粥,夹上一些菜,张浩就坐在侧门的石槛上一边吃早餐,一边还用脚逗弄凑上来的小黑犬。
看着这只小狗,他突然想起葫芦空间里还藏着之前收养的柴犬面包呢。喝了几天的灵泉水,加上又一直呆在空间里,面包那条被车辆轧伤的后腿似乎有了一些好转的迹象。
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但受伤的那条腿已经能够轻微着地了,不用再蜷缩在半空了。
事实证明,灵泉水对伤势的恢复的确有效果,但面包的腿伤是新伤,而老爸的脚伤已经有五六年了,当初医生说是脚关节的部分神经坏死,康复希望渺茫。
所以灵泉水对神经性损伤起不起作用,还需要过些时日才能知道,毕竟他昨天才开始把灵泉原液偷摸掺入家里的饮用水中给家人喝,没那么快能看出来。
“小黑别动,过几天就给你找个伴。”张浩一只脚轻踩着小狗软乎乎的肚皮,顺嘴还给了个烂大街的名字“小黑”。
他寻思等面包的腿伤好得差不多后,就找个借口把它弄到外面来,空间里的环境虽然很适宜生物生存,但空间终归有点小,待久了也会觉得憋闷。
吃完早餐,张浩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后,就去村里找三叔公了。
出门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朋友圈,发现刚才发的那张照片下面已经有好些人在点赞评论了。
有些是之前公司的同事。
陈青松:“耗子,没想到你家还是地主啊,地盘真大!”
王金荣:“环境不错,有机会去你那里采风取景。”
虞子茜:“哇,师兄,那条桃林小路真漂亮,我要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创作灵感肯定爆棚!”
刘燕:“乡土气息十足,有空我带我家女儿去那体验一下。”
有些是之前跑团认识的游客朋友,也都在寻问这是哪里的景点,看着很不错,有时间想去玩一玩。
于是张浩统一回复:“鄙人家乡,小有姿色,原生态山区乡村风光,欢迎大家前来旅游做客,品尝农家土菜,山珍河鲜。
有意者请提前联系本人,小张将竭诚为你们服务!”
职业性的打起了旅游宣传广告,看能不能招徕几个自驾游游客,只要来了张浩就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钱财。
揣好手机,穿过桃林小路走下竹林缓坡,迈上安康古桥,张浩向村里的围屋祠堂走去。
南福村在一个略有狭长的山凹盆地之中,周边的山脉如锦屏玉椅,高低错落三面回环,村落中央有葫芦溪水缓缓流过,最初村内的老房子基本都是随溪流走向、沿山脉走势而分布的,房屋与溪流之间则留有大片田地以供耕种庄稼之用。
村尾的房屋较为稀疏,仅三五建筑掩映于山腰林地当中,而处于安康桥与善德桥之间的村内中心则密集分布着以前居住的老房子,其中最中间的小土山处有一座大围屋,周围还有其它古屋民居向心分布。
过了善德桥,一直到村头的福寿桥,基本都是新建建筑了,有些建筑甚至直接坐落在道路两旁的田地里,以前的老房子已经很难看到踪影了。
随着新农村建设步伐的加快以及村民日益好转的生活条件,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多的老房子被废弃或拆掉。
唯一能够幸免的估计也就是围屋里面的张氏宗祠了,那是全体村民的根,不能倒也不能拆!
虽然村内的主干道基本都铺上水泥了,但还是保留着很多由山石铺地的曲折巷道,以及沿坡而建的青石板阶梯,颇有曲径通幽的神秘感
从村尾走到村中心,沿途古树、古桥、古道、古屋、古井交相辉映,透露出一股古朴自然的历史厚重感,让许久没有好好看过村子景色的张浩倍感亲切和享受。
谁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全因脚步太过慌张,心中都是远方罢了。
路上偶遇出门干活的乡亲,张浩便停下脚步打声招呼说笑了几句,走走停停,没一会就来到了村子中心。
只见前方有连成一大片的白墙青瓦古建筑群映入眼中,那里就是张氏围屋,大门上方的门匾上写着“兴泰楼”三个遒劲有力的黑色大字,寓意着家族兴旺、国泰民安,所以张氏围屋也叫“兴泰围”。
整座围屋古建筑群占地面积将近1万多平米,坐北朝南,呈前低后高的椭圆状中轴对称布局,构成元素与张浩家的老宅有相似的地方,例如都有半月塘、禾坪、堂屋、横屋、天井等元素。
但也有很多不同之处,围屋还多出了矮墙、斗门、功名柱、学堂、龙厅、化胎、围屋、风水林等组成部分。
屋内有9个厅,18个天井,160多个房间,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人口最多时有280余人口居住于此而不觉拥挤。水井、天井、客厅、房间、厨房、浴堂、祠堂、书院、畜舍等,无论是学习、生活、祭奠等活动,都可以在围屋内完成,恰似一个小社会。
整座围屋规模庞大,布局合理,总体可以用“三堂六横三围,九厅十八井”来概括。据《张氏族谱》介绍,张氏围屋由张氏九龄公后裔永胜公于乾隆年间从中原迁居此处,经几十年刻苦经营,积累十分雄厚的资本后开始修建,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
“兴泰围”前有禾坪、矮墙、半月形池塘,可从东侧一座斗门出入,最前方的半月塘将近1500多平米,与建筑后方的三层高低错落的半圆形围屋,两者共同组成了一个大圆形。
圆形怀抱的最中心则是上中下三进深的堂屋,以及堂屋两侧各有三座竖直排列的横屋,整体暗合“天圆地方”之意。
房屋主体建筑与莲塘之间的禾坪也有680多平米的面积,禾坪西侧为栏舍附属房,附属房外围是5000余平米的围屋大菜园,现在在围屋附近居住的村民还在此种植各种蔬菜,果树。
东侧为学堂,即以前的私家书院。书院构造极为精美,分上下两层,回廊环绕,依山傍水,环境优雅,极其适合古代学子静心学习成长,张浩的先祖就是从这座书院走出来的进士。
而禾坪的空地上为此还竖立着一对石楣杆,也叫功名柱,用花岗岩石条凿成圆柱状,雕有龙凤呈祥或狮虎相争等吉祥的装饰物,为的就是纪念先祖曾经的荣耀,当年官赐的肃静,回避等官牌,也至今还保存在上厅堂中。
书院后面是几颗跟围屋同龄的古楠木树林,村民称其为沙官树,树高三四十米,郁郁葱葱,每年盛夏在田间劳作的人们均喜在此歇息纳凉,孩童们更是在此嬉戏游玩悠然自乐。
围内正面是高大宏伟的正堂屋,正屋檐下全部为平整的大理石条及桐油搅石灰地面铺设的走廊,只是历经几百年风雨,已经略显沧桑古旧。
主大门是3米多高的青大理石门,大门两侧即为门房,有点像现代的门卫室。大门外有2根圆石柱支撑檐梁,有2个石鼓、2个石凳。
此时两扇木质大门正敞开着,应该是三叔公在祠堂打扫卫生了。
跨过有膝盖高的石门槛,正堂屋有三道精美的门楼,外门横挂着匾额“进士第”,第二道门匾额“忠厚传家”,第三道门匾额“金鉴堂”。
正堂屋分上中下三厅,层次分明,厅与厅之间由构思精巧的天井分隔,天井架上全部由粗大结实的木头横挑直架精雕细琢而构成,各级屏风及天花板上也是雕龙画凤,只不过由于缺少修缮维护,上面的图面都已经有些斑驳模糊了,只能隐隐看出当年的风采。
下堂在以前主要是存放族内的公共物品,现在也还摆放着石磨石碓等跟围屋同龄的老物件,当时每逢过年过节妇幼妯娌在此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互帮互助制作豆腐米果等各种家乡美食;
中堂是议事厅,族里有什么大事都会在这里汇集商议,也是招待客人的宴会场所,上堂是祖宗祠堂,正面放置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每年村里都要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
上堂与中堂、中堂与下堂之间左右两厅,为南北厅,亦称“十字厅”,是公共会客厅,厅厅之间均有一口天井,并用木制屏风隔开,屏风按需要可开可闭。
并排在上、中、下三堂两侧的房间为正房,穿过堂屋两侧的房廊则是六幢横屋直舍,排列成行,横屋内也有厅有房有井,身在其中而不会觉得阴暗潮湿,可见其通风采光是极为讲究的。
祖堂正面两侧各有一道龙门通往后边的三层围屋,围屋中位于中轴线上的厅则为“龙厅”,正对上堂祖龛,是存放公共物品的保管厅。
在围屋与正堂之间有一块微微隆起的半月形空地,面积约有五百多平米,称之为“化胎”。“化胎”的斜面用鹅卵石铺砌,而不用石块或三合土铺平,寓有龙气不会闭塞而化为胎息之意,也寓意全族多子多福,人丁兴旺,是全屋的风水宝地。
在正屋与化胎之间,开有一深沟,作为围屋与正屋的分界,其主要作用在于有利排水,以免正屋潮湿。
围屋的外墙处则是种植着一些长青树木,亦当作“风水林”,其中有一棵据说是先祖种下的香樟树,已近两百多年的树龄了,树干枯苍,樟叶森青,直矗云天。
置身在如此规模宏大,古朴亲切的围屋中,张浩不由想起了一首童谣。
什么生来四四方?什么又是圆叮当?什么生来像天堂?什么样子像城墙?我家就是四四方,我的围屋圆叮当,我家里面像天堂,高大围楼像城墙。团团圆,四四方,祖祖辈辈住中央,风里来,雨里去,围屋里享安康……
几百年来,张氏族人在这座围屋里出生、成长、结婚、生子、慢慢老去,有些老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踏出过围屋,一座座四四方方又圆叮当的老屋里承载着几代人的荣光与衰落。
毫不夸张地说,这座围屋就是张氏家族的根。
只可惜,此时这条根正在慢慢老去,除了中央的堂屋外,曾经住满了人的横屋、围屋在缺少资金修缮维护的情况下,已经逐渐落魄衰败,很多门窗也已经腐烂。
张浩扔掉手里捡起来的一根烂木头,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