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当清早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在镀银的地面上偷下五彩斑斓的画卷，伟大的矮人王弗多里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打了个哈欠，趁着还没有来访者的时候再懒散一会。待会他就要表现出来王的气概和威严。说真的，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真的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是一张看起来很豪华的座位，因为每一任矮人王离去后都要在上面镶嵌一个宝石。头顶上最大的一颗是第一任矮人王挂上去的，呈现蓝色的水滴章，里面的裂纹分布的规规矩矩，在阳光中看着真的像是大海一样蔚蓝。

弗多里还没想好自己要镶嵌什么，很大的可能性跟上一任一样留一块普普通通的宝石在某个角落里。因为他实在是没什么功绩。

这倒不是说他是个昏君，他是个很贤明的君主，往上好几任都是。庞大矮人国在他们的管理下因为作死而挂掉的数量减少了很多，每年都有着足够的收益来进行基础建设。这个王宫和其他种族的不同，不是突然建成的，而是根据每年的盈余里取出不多的一部分不断的进行修缮。所以在很久以后就成了今天这个规模。

民众吃饱穿暖，安居乐业。其他种族也没找事，大量的军备订单让他们的炉火一直都烧的旺盛。基础建设也是一年比一年好，赚的钱多到堆满了国库。金子甚至多到让弗多里犹豫着要不要用纯金做个自己的雕像什么的放在外面的广场上当做富饶的象征。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这个做法很可能会被史官当做昏庸无能的象征。

按理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每个人都应该期待这样的日子。但是弗多里却觉得自己生错日子了，对此他只能扶着桌椅长叹。

他里退位也不剩几年了，做多也就是十年后他就该将这个座位传给下一个有所建树的矮人了。然后在某个角落里就会多一颗宝石，跟周围其他的宝石一样代表着繁荣和安居乐业。

弗多里觉得自己需要一场战争，然后自己带着部队凯旋而归的话，说不定史官会多说几句好话，然后在上面挂上少有的锤子样式的宝石。

但是这就违反了王法，矮人要保持着自己的中立性，要和睦的对待任何外来的种族。虽然下一句就是要用最严厉的手段惩罚胆敢入侵的外敌，但是那得建立在有人入侵的前提下。

这样想着，他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访客，这是一个身穿着骑士铠的人类。

似乎是个骑士，弗多里在见到后的第一眼就下了判断。

看起来他并不是独自来到这里，因为身穿着重铠可没办法把这些东西搬回去。矮人王友好的邀请他去后面的房间详谈，在那个被装饰的很是豪华的地方好好聊聊。

送走了后矮人王品着他们送来的红酒思考着，因为就在刚才他又订下了一个巨大的订单。

话说现在人类和精灵是开战了吗？弗多里在和他们客套后想着，矮人国里就算是有冲突也要避免，因为都是来买东西的，把店给砸了谁都不好收场。

这是批很大的订单，多到让刚刚攒齐来的库存直接见底，甚至还得让工匠们再加几天的工才能赶在违约前交货。

这个来访的家伙就用掉了他不少的时间，但是现在天色仍然很早，大中午的，坐在座位上矮人王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烤干了。

正当他觉得今天或许可以休息的时候，打算掩人耳目的打个盹，他迎来了第二位访客。

这个来访的家伙是在中午到的。这是个艳阳天，北境少有的艳阳天。居然会有人选择太阳如此惹眼的时候来。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是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家伙，不愿意耍花招之类的。矮人王看着这个来客，有点难识别它的种族，他带着一个白鸽的面具，宽松的袍子简直要拖在地上。把他的身材也挡得严严的。

“尊敬的王。”那个家伙单膝跪地，左手按住胸口，然后缓缓的起身，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一点，鞠了一躬：“我是罗维拉家族的精灵，名字是奥托。这次是来和您谈生意的。”

弗多里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标准的精灵才会行的礼节，矮人王弄明白了他的种族后就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家伙。

这样的家伙很容易给人好感，穿的很板正，干净，说话很直接，不拖泥带水。就是一直带着面具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不过它的样式是代表和平的鸽子，在彩绘玻璃窗的照应下就像是个传说中的神的使节。

......嗯......如果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个奥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估计会觉得自己老眼昏花，就连人都看不准了。

“要在大厅里谈吗？”奥日看了看这个大厅，并不是空无一人。护卫手持着长戟护在王座前，座位旁边的家伙手里分别握着大剑和锤子一左一右的护在精灵王的旁边。

“哦呵呵，当然不是！而且你来的正是时候。”弗多里带上了矮人爽朗的笑容：从王座上起身，就这么径直了下去：“正好到了午宴的时间，来尝尝我们的菜式吧！”

“荣幸之至。”

......

长几米的桌子上就坐着弗多里和奥日两人，每个人的旁边都放着一个金制的酒桶，里面盛放着上好的麦酒。

奥日的面前摆放的是水果，面包，还有其他的素食品。弗多里的面前是烤肉一类的东西，这些在他们准备进去前就摆好了，他们坐好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隔间是完全隔音的，里面刻有的奥术铭文会保证这一点。但是敲打墙面却会发出雷鸣般的鼓声，那是用来向外面的家伙通知的，卫兵守在门外，时刻准备的进去护驾。

之所以不担心自己的王在敲击墙面时就被杀死的原因......矮人王的身上穿着一件很坚固的盔甲，而且就算不算盔甲。矮人的身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能伤到的。

每一代矮人王都是能提着武器上战场，虽然在考核里并没有这一项，但是基本上每一次内部的武力对决王都不会缺席。

“那么，来自精灵族的奥托，来告诉我你想要从我这里带走什么吧。”弗多里看着奥日，这个家伙从坐好后就没动过，似乎对那些精美的菜肴没有任何的兴趣。

这个精灵的表现实在是有点反常，从他似乎一直都在看着自己，这让弗多里有点恼火。

矮人王的脾气可以说是很好的，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主要工作甚至只是和各国的使节商讨关于各种大订单的事情，一直都是透露着一股商人的气息。

“伟大的矮人王，你的名字是弗多里吗？”奥日忽然问了一个和他刚才的问题丝毫不相干的事。

弗多里皱了皱眉，这可这不是一个懂礼貌的精灵应该问出来的问题啊。直呼王的名谓本来就是一件不敬的事，现在居然还询问他的名字到底是不是这个。

“是的，我的名字是弗多里·索亚。”他强压下心里的不悦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把杯子拍在桌子上：“精灵，难道你来之前没有向长辈问过这样的问题吗？”

“问了，只是没有记住而已。”奥日居然发出了很轻的嘲弄的声音：“我只记住了你的姓，索亚在传说中是个力大无穷的战士，传说他能用手掌劈开过精钢。”

“精灵，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对吧？”弗多里的面色一点点的阴冷下去。

“很清楚。”

“那么你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侮辱我呢？”弗多里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原本因为刚刚醒来而产生的那种疲惫的感觉在几乎在呼吸之间就消失不见。他看着奥日，似乎像是一头狮子在审视自己的猎物。

“侮辱？抱歉，伟大的王，如果那是侮辱的话，我真的是冒犯了您。”奥日说着，然后歪了歪脑袋，笑着说：“伟大的......抱歉，你叫什么来着？”

弗多里深吸一口，强压下来马上就要把王冠都给冲掉的怒火，他可是个国王，过于的情绪外漏是被笑话的。

但是他现在很生气，没有让他把手里的杯子甩到那家伙脸上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想知道这个从南方来的家伙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有话直说。”他看着奥月的那张面具，突然觉得今天的晚饭不吃个两斤烤乳鸽都不解气。

“我觉得我把话说得够直了。”奥日忽然笑了：“伟大的王，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知道你名谓的人肯定不只我一个。”

“是吗？果然精灵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弗多里用刀切下来一大块烤肉塞进嘴里，希望用食物来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一点。

“精灵在你看来是什么？”

“狂妄的卑劣之人。”弗多里没打算跟这个精灵客气，这个家伙不尊他在先，就算是自己出口伤人也是他自找的。

“呵呵，是吗。”可是那个家伙看起来并不生气：“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弗多里愣了愣，这个家伙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这说明这家伙并没有说谎。

他是在认同自己刚才的说的话？承认了他的种族是狂妄的卑劣之人？

“可是伟大的王啊，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评价矮人吗？”奥日顿了顿，不等矮人王说话就自顾自的说道：“一群躲在山里的小矮子。”

“够了。”弗多里的语气冷硬：“我不想把你从这里赶出去，那样会让别人认为我们矮人不遵守自己订下的宾客礼节。”

“呵呵，那还真是感谢。”奥月这样笑着说，弗多里觉得这家伙笑的是这样的让人反感。就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得亏这个时候卫士什么的都在外面，不然估计早就挥着长戟把这个家伙摁在地上了。

他从旁边的酒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弗多里举杯：“敬一杯给伟大的祖灵。”

“敬一杯给伟大的先祖。”弗多里同样对着奥月举杯。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这家伙来找自己的意义还不明了，那么就最好不要太过情感外漏。

“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要进酒的祖灵，对吧？矮人王。”奥日吹了个嘲讽的口哨：“你早晚会死去。”

“谁都会死去，我死了会成为祖灵。但是你却不会变成我要尊敬的先祖。”弗多里反讽说：“你死了以后我觉得也没人会哀悼。”

“对，但是你会受到哀悼，多少人会因为你的离去而伤心呢？”奥日吹了个口哨：“毕竟你把这个国家管理的如此紧紧有条......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悲伤，因为你的继承者说不定会做的比你更好。”

弗多里没有回答，只是远远的瞪了奥日一眼，然后吃着自己的东西。

看来这家伙铁了心的要挑衅他了，矮人王这样想着，对付这种家伙的最好方式就是不把他说的那些事情当回事。

“继承者肯定会做的比我更好。”弗多里压着怒火说：“这样的话我们会一直繁盛下去。”

“在群山里吗？为什么不到平原上去呢？”奥日看似在随口说：“这个世界上的平原很宽广，为什么你们没有一片呢？”

“精灵，别觉得我给你面子就如此的放肆。”弗多里吐出嘴里的骨头：“有事就直说。”

“我正想说呢，我说过我是来订购军备的。”奥日顿了顿后说道：“那么，尊敬的王，为什么不在你的退位前用一场战争来向你的臣民宣告你的伟大呢？人类那里有的是平原，你们的战车踏过的地方都会是属于你们的。”

“你说什么？”矮人王觉得这家伙的脑子进水了，居然会让去进攻人类。

“我是来订购军备的。”奥日重复一遍：“我想要订购的是矮人的军队，用大片的人类领土和传唱千年的赞歌来雇佣您不败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