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他们在酒馆里休息片刻，很快就迎来了次日的太阳。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树叶间撒进城镇之中。这个原本还在沉睡着城市就慢慢的，醒了过来。

就像是迎接这阳光一般，树屋上的窗户纷纷打开，精灵们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好像要确认一边外面升起的是不是太阳。然后就会在简单的修正后，投入到新的一天的工作当中。

等洛文施坦带着奥月跟娜莎出来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有了来来往往的精灵。

精灵的数量本就不多，万灵之森那种繁荣的程度在精灵族的其它城市是很难看到的。所以，街道上虽然已经布满了精灵，但是绝对不会拥挤起来。

所有的精灵都像是刚刚成年的孩子，是一生中最漂亮的年纪。精灵们都穿着工作场所的工作服，急匆匆的往工作的地方赶，好像怕是迟到。

洛文施坦架着马车行驶在专门用来走马车的路上，一路上鸟儿在歌唱，花儿在绽放。即使是即将变冷，花儿们也要向着这个世界展现它们的美好。

“我会把你们送到裁缝那里去。”洛文施坦对着奥月跟娜莎说：“趁着这段时间，我买些材料。”

奥月正在啃着一个苹果，昨天晚上的那口酒让他到现在都晕乎乎的，就连回答都感觉到吃力。

娜莎则在捧着满满一大瓶的血液在大口的吞咽，这一大瓶血就是这几天里用于补充的血瓶。

它们在街道上转了好几个弯，终于拐到了一个建在挖空了的大树里面商店。

奥月抬头看着这颗树，还有那个房子，轻声赞叹。

这是一颗相当大的树，名叫做梧居树。它的内部是真空的，但是树皮坚硬厚重的如同金属。

所以梧居就是天然的房子，只需要在里面加入夹层，就能得到一间温暖舒适的房间。

但是如此大的梧居树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推开门后，里面摆满了木头做的支架，琳琅满目的衣服在这里摆着，看上去整整齐齐的，各种各样的的设计被展示在上面，有着繁琐复杂的装饰跟上好的布料的衣服显得高贵而典雅。

店员迎了上来，询问洛文施坦：“先生你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这里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女性精灵，她们如同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能让人看着不禁失神。

“给这位小家伙做件衣服。”洛文施坦指了指旁边的娜莎。

店员看了娜莎一眼，有些惊讶的说：“你是娜莎吗？怎么没有跟着你父亲一起来？”

看起来娜莎是这里的常客，就连店员都认识了。

“他有点事。”娜莎走上前，对着这个店员说：“我现在能去挑款式了吗？”

“当然可以，这边请。”店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娜莎就一头扎进了摆满了挂了衣服的架子林里。

“看样子没我什么事了。”洛文施坦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金币：“把手伸出来。”

奥月听话的摊开双手，看着一大把金灿灿的金属落进自己手里。小巧的手根本守不住这么多，其中几颗从手指缝中漏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去买点材料，大概两个小时回来。”洛文施坦指了指四周：“你在附近转转，这些钱是你的零花，如果有相中的大东西就等我回来再买给你。”

奥月微微点了点头，将它们塞进自己口袋里，好奇的捏起一枚金币：“这就是钱吗？”

“怎么？没见过？”洛文施坦轻笑：“小时候家里人没让你去过外面吗？”

“没，经常出去。”奥月歪了歪脑袋：“但是没去过其他城市，我生在的地方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我只是在故事书里知道有这种东西。”

洛文施坦耸耸肩：“看来你要学的东西真不少。”

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再重申一遍，不要乱跑。”

“明白了。”奥月听话的点了点头。

精灵族里是一个可以放心把孩子放在大街上，然后去处理自己事的地方。因为只要孩子不乱跑，是不会有人把它抱走的。

孩子在精灵族是被重重保护的一个群体，这是因为稀少……因为精灵族繁衍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所以孩子的比例在总人口里所占实在是太少了。

孩子在这里享有着不少的特权。

比如小孩子买东西有优惠，或者在水果店里可以随便吃，不用付钱。要是向路人求助，基本上没人会拒绝帮忙。如果走丢了，只要求助周围的人，只要监护人没死在哪个阴沟里，就基本能送到它面前。

如果小孩子的家人都不幸离世，当地的任何人家或者任何机构都会愿意收留这个孩子。而且虐待这种事情是根本不会有的。

因此，洛文施坦完全不担心奥月会走丢。

而且……奥月也真的会乖乖的呆在原地。

“哦，记住了，千万不要跟精灵对视。”洛文施坦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事，转过身来严肃的说。

不止一个人对奥月这样说过，不过直到被娜莎用过一次精神法术后，奥月才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会的。”奥月一向都是好孩子，所以这次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的。

“那就好。”洛文施坦终于放心的迈开步子，推门离开了这个地方。

奥月看着洛文施坦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顿了顿，然后就也转进衣架林里去找娜莎。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件黑色的袍子，应该说这次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束，毕竟袍子这种东西，好穿而且舒适，比礼服的感觉好多了。

衣架林里面摆的很自然……毫无顺序可言，无论是什么衣服都会摆在一起。男士的，女士的，亦或者是袍子，礼服，甚至婚纱都混在一起。

当他走到这片衣林的后面时，终于找到了娜莎。

娜莎挑了件跟上次差不多的长裙款式，这会正在量腰量胳膊。

奥月看着娜莎身边围了不少人，愣是没找到靠近的地方，只好找了个桌子坐下，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敲打桌面。

他打了个哈欠，用手撑着脑袋坐在桌子上，表情因为时间过的而有一丝疲倦。

“要喝果汁吗？”忽然，一个女精灵到了他旁边，弯下腰，好奇的看着奥月。

奥月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确定自己头上绑好了带子，没有漏出来任何的花纹。

“您是？”奥月好奇的看着她，这个精灵并没有穿着店员标配的衣服，看上去是来这里闲逛的家伙。

“一个顺便来这里买衣服的精灵。”她笑了笑：“我能坐在对面吗？”

“哦……您随意。”奥月挠了挠头，有点警觉的看着她。

“两杯鲜橙汁，其中一杯加点凝露酸（一种提纯的酸味调料，类似于食品添加剂。）。”这个精灵对着刚巧路过的店员说。

等店员把果子端过来后，她就把其中一杯放到了奥月面前，自己坐在了对面。

“谢谢……”奥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没事，能见到你这样可爱的孩子我感觉很开心。”这个精灵从旁边拿起一本书，随手翻阅：“称呼我为爱丽。”

“恩……”奥月心不在焉的撇过头去，看着那边的娜莎。

他的前面，几个精灵手里拿着皮带尺给娜莎量尺寸。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乖巧的就像是个瓷娃娃。

之所以这么乖，是因为以前有一次因为太皮了尺寸没量好，后面来的衣服根本没法穿……搞的还得再来一遍。

“那是你女朋友吗？”爱丽好奇的看着奥月，坏笑着问。

“不。”奥月赶紧摇了摇头。

“你妹妹？”爱丽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奥月说：“长的蛮漂亮的。”

“她也不是我妹妹。”奥月无奈的挠了挠头：“只是……能算是朋友吧。”

或者算是食客跟晚餐那样的关系。奥月一想到这，自己的肩膀有隐隐作痛。

“恩？”爱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奥月赶紧避过去眼睛，生怕不小心中了个精神系的法术。

“我看上去像坏人吗？”爱丽无奈看着奥月说：“至于这样防范吗……我再怎么着也不会对小孩子用精神系的法术吧？”

奥月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放松警惕，而是微微点头，然后扭过去脑袋。

“你在害怕什么？”忽然，爱丽问道：“有人欺负过你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奥月没有否认，只是轻声问。

“你曾经中过精神系法术，所以就不会再看别人的眼睛了，对吧？”爱丽诺无其事的说。

“为什么是这样说？”奥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大姐姐会跟他说这些。

“因为只有中过这种法术的家伙，才会开始防范。”爱丽诺无其事的看着他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有人对你做过过分的事情。”

奥月一愣，他的确是中过，不过也只是娜莎跟他玩玩才对着他用了一次精神法术。主要是洛文施坦一次次的给他提醒不能看精灵的眼睛，他才会选择不抬头说话。

但是细想回来，他以前也没少跟自己说过，但是一直都没有在意过。直到那时对着他开完那次玩笑，他才懂了洛文施坦给他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就选择了遵守那个看上去很冷漠的规则。

“但是不是什么人都应该防范。”爱丽对着他笑了笑，精灵的笑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表情，因为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那种笑容给人带来的温暖。那甚至是连阳光都无法比拟的感觉。

奥月咽了口吐沫，看着她那友好的样子，防范之心慢慢的减轻了。

的确，为什么要对这样的人产生戒心呢？她对自己这么友好，还在教自己去认识这个世界的美好。

这个世界就该是这样啊，为什么大家要互相防范呢？明明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哪有这么多想要害自己的人啊。

“恩……谢谢。”奥月微微点了点。

“呵，你谢什么？”爱丽看着奥月那副样子轻笑：“这是应该的。”

“谢谢你给我买的果汁。”奥月端起橙汁，咕咚咕咚灌了小半杯：“还有你对我说的话。”

“我对你说了什么？”爱丽有点莫名其妙的问。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世界里还是有可以信任的好人。”奥月说：“有个人一直都在跟我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坏的，我并不这么认为。”

“那你肯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吗？”爱丽带着点怀疑的语气问。

奥月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这时奥月才惊讶的发现，那双瞳孔居然是金黄色的，就像是光芒一般。

“呦呵，终于相信姐姐了。”爱丽露出托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的眼睛跟我哥哥的一样。”奥月说：“我哥哥的眼睛也是金黄色的。”

“那你可以再看看哦。”爱丽看上去很配合的把眼睛睁得大大，看着奥月，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奥月忽然感觉到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疲倦卷袭全身。他转过头去，惊讶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璀璨的光海中。

光芒缓缓的落在他的身上，那种如同附魔般的感觉让奥月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就想着干脆睡过去完了。

而在店里，奥月如同一具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坐在那里，眼睛无神的睁着，原本漆黑如同潭水的瞳孔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浮现出了跟爱丽眼睛一样的金色光芒。

爱丽倚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然后小口喝了点饮料。

“真是个傻孩子。”她轻笑着看着他：“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陌生人，难道没人教过他，要提防来历不明的人吗？”

她轻声哼着歌，忽然间她瞳孔微微收缩，不过不到片刻后，她又一次恢复了那份安静典雅的笑容。

然后爱丽微微的转过头去，看着她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身穿斗篷的家伙：“我说的对吧？教他的人是多无能，这个孩子才会傻成这样啊？洛文施坦，你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