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
风声鹤唳。
陈馀率兵卒巡视城防,越来越多的魏卒懈怠,根本提不起精神。
大梁寖泡在洪水中,足足一个月了。
各种恶臭扑面而来,魏卒小解、大解,都会就地解决。
城内腌臜不堪,百姓根本找不到干净的饮用水。
“长此以往,大梁必为秦军所破。”
陈馀忧心忡忡,但他只是军中中层将领,根本影响不到决策。
整肃军纪,都会遭到各种反对,甚至被魏卒所怨憎。
“曾经闻名遐迩的魏武卒,打得秦锐士出不了关中。现在却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引颈就戮。”
陈馀痛心疾首,内心的悲怆感染了身边的亲信。
所有人都意识到,大梁要没了,魏国要亡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六神无主的魏王假竟然摆烂,浑然不管军政之事,于宫中闭门不出,与爱犬戏耍。
丞相尸埕曾感慨:“王不爱人而爱犬,将军尽忠而无门,岂非魏国之哀乎?”
魏王假依旧没心没肺,围着魏獒转悠。
国家存亡,都成了小事。
陈馀怎能不忧虑?
等到巡视完毕,他找到自己的好友张耳,小酌几杯。
“吾已三日没有收到军令了。”
陈馀感慨万千,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悲怆。
砰!
张耳一砸案几,慷慨激昂道:“若是信陵君仍在,魏国何至于此!”
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两度破秦,威震天下。
作为信陵君的门客,张耳有幸见证。
奈何信陵君早逝。
想到这里,张耳仿佛揪心之痛,狂饮一杯解忧愁。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
突然,宫门卫士纷纷出动,惊得陈馀“嚯”地站起。
“莫非秦军攻打过来了?”
他的眼眸爆出杀伐,提剑而出。
“万事小心!”
张耳关切地叮嘱,等到陈馀远去,抑郁不得志的他,直接掀翻了案几。
噼里啪啦。
各种酒具碎了一地。
正惆怅间,陈馀又仗剑归来,怒气滔滔。
但看到好友沧桑的模样后,陈馀的怒气削了三分,诉苦道:
“什么秦军攻城,都是假的!”
“到底发生了何事?”张耳好奇追问道。
“是那魏王假的魏獒,喝了城内的脏水,病了。”
陈馀痛苦万分,掩面而泣。
“魏国亡了!魏国亡了!”
张耳呢喃细语,仿佛失了魂一般。
魏王宫内,无数的仆役战战兢兢地受训。
魏王假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连一只魏獒都看不好,寡人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将当日值守的宫役,全部杖责一百,给寡人往死里打!”
半晌后,惨叫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魏王假失魂落魄地眺望斜阳,仿佛最后的精神支柱都坍塌了。
“烁烁其华兮,煌煌大梁。”
“秦人亡我魏兮,城破在即。”
无尽的沧桑涌来,魏王假掩面而泣。
魏獒生病,将他短暂地拉回现实,这种悲恸很快将他吞噬。
然而,等到清醒,他依旧我行我素。
整个大梁城惶惶不可终日,笼罩在惊惧之下。
无数的浮尸随着洪水飘荡,一天之内,陈馀收拢了千具泡白的尸体,将它们彻底火化。
烧焦的肉味,飘荡在大梁的大街小巷,恐慌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打架斗殴,抢劫杀人,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大梁城病了,魏国的百姓也病了,在死神的折磨下,他们变得轻视律法。
每一天,都有人死在杀戮之下,尸体被抛至洪流之中,彻底发臭。
尸体的污染,使得城内的饮水供给紧张。
为了打一盆水,妇孺大打出手,抓头发扯衣服。
陈馀维持秩序不下百余次!
城卫军疲于奔命,怨声道载。
他们开始没有耐心,不分青红宅白,将聚众闹事的双方,都加以严厉惩戒。
不公、不安随着时间的迁移,鸿沟越来越大,化作浩瀚的天堑。
魏人的信念,轰然崩塌。
……
秦军营地。
赵佗巡夜归来,脸挂着盎然笑意。
“魏人烧尸体的气味都弥漫出来了,他们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他正入营帐,发现侄儿赵始恭候多时了,神色不禁一凛。
“叔父,咸阳密信。”赵始声音低沉,眼神凝重。
赵佗小心翼翼地接过帛书,摊开一看,寒芒骤生。
赵始刚要凑过来,赵佗却惊恐地收敛帛书,吓了赵始一跳。
“叔父。”
“此事天知地知,立即将送信之人……”
赵佗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令赵始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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