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踏!
项伯踏过血水,面色茫然,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负责收拾的楚军,认出了项伯,惊呼道:
“将军!”
“将军!”
然而,项伯却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回了军营。
过程很漫长。
很漫长。
项伯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夜色朦胧,裹挟着肃杀之气。
“何人?”
楚营值守的卫士喝道。
“是少将军——”
这些项氏亲信热情地迎了来,振奋道:“快去通知将军!”
很快,楚营震动。
项燕“嚯”地立起来,震惊地反问道:“真是我儿回来了?”
他的脸,带着无尽的喜悦,冲出营外。
在看到项伯的身影之时,项燕的心激动得直颤。
“父亲!”
“孩儿有罪!”
项伯扑通跪下,失声痛哭。
“孩儿中了公子霄的奸计!”
“他说是荆轲刺秦王,怎么会变成……怎么会……”
项燕抱着项伯,父子情深,不断安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王那里,我陪你去解释,我项氏一族堂堂正正,大王一定会给出公道!”
项伯热泪盈眶,悔恨不已。
他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呢?
公子霄怎么会演荆轲刺秦王?
为了活命,他自动地忽略某些关键。
给项氏一族带来倾覆的危险!
项梁带着项羽,默默地站在一旁。
“公子霄!”
“这一切都是公子霄搞的鬼,我一定会手刃公子霄,为叔父报仇的!”
项羽虎目圆瞪,紧攥着拳头,此时的他,仿佛能够打穿一座山岳。
“羽儿,你记住,一切以项氏一族的荣耀为主,坚定不移地去维护!”
项梁沉吟道,敦敦教诲。
“叔父放心,我生是项氏一族的人,死是项氏一族的鬼。”
看着项伯生不如死的样子,给了项羽极大地触动。
杀人诛心,不外乎如此。
“走,为父带你去向大王请罪!”
项燕拉扯着项伯,厚重的手掌,给了项伯最大的依托。
天塌下来,有项燕一族之长顶着!
“父亲……”项伯哭诉着。
“男子汉大丈夫,血不流干,誓不流泪!”项燕威严呵斥。
项伯擦干泪水,毅然决然地跟在项燕身后。
项燕大步而行,坚定了脊梁骨。
“臣项燕,觐见大王!”
“进。”楚王负刍威严的声音传荡得很远。
“参见大王!”
“免礼,可有紧急军情?”
楚王负刍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目光透过项燕,看到了有些畏缩的项伯。
朦胧的灯火下,负刍的目光锐意如刀。
轰!
项燕转过身,狠狠地踹在项伯的后腿,他重重地跪下。
“臣带着儿子前来请罪!”
项燕也跟着跪下,等待着宣判。
项伯的心砰砰直跳,几乎吐出喉咙。
他不想死。
“将军,这是何必呢?”
楚王负刍语气悠悠,长叹道:“身处敌营,怎会由己。”
“寡人在此赦免项伯的死罪,不过寡人有一个条件。”
“无论什么条件,项氏一族都会答应!”项燕沉声道。
负刍掌着灯火,摸了摸架的佩剑,面镶嵌着数颗精美的宝石,华贵无双。
项燕的心,再次狂跳,但他一动不动!
负刍持剑,狠狠地砸向项伯。
砰!
项伯嘴角溢血,痛苦不堪地瘫倒在地。
“楚人,要有气节!!”
楚王负刍声嘶力竭地咆哮,震动整座营地。
值守的士卒心神震骇,瑟瑟发抖。
砰!砰!
负刍狠狠地揍着项伯,拳打脚踢,丝毫不留情,直到累得气喘吁吁。
“知道寡人为什么打你吗?”
“兵败没有殉国,此为其一。”
“哭哭啼啼,不似男子,此为其二。”
“你没有复仇之心,此为其三!!”
负刍拔剑指着苍天,震吼道:
“秦人如此对你,难道你就不想报复回去吗?”
“回答寡人!”
疾风骤雨,几乎将项伯淹没。
“臣项伯,一定铭记今日之耻!”
“向秦人复仇,向公子霄复仇!”
负刍满意地拍拍项伯的脸颊,欣慰道:“此剑,寡人赐予你,只为斩公子霄的头颅,明白吗?”
“谢大王!”项伯心潮澎湃。
“谢大王!”项燕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壮烈。
“都下去吧,准备明天的攻城,寡人乏了。”
楚王负刍疲惫地闭双眸,收敛了锋芒。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