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随着最后一下敲完,张天毅缓缓睁眼。
入目的景象令他匪夷所思。
只见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二十只飞鸟,它们就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而院子里的人也都跟石雕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玄星尊是众人里第一个睁开眼的。
他沉沉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没有言语,表情非常古怪的皱着额头看向张天毅。
这时张仲寅也醒了,和玄星尊一样,他也是沉沉地吸了口气,表情非常古怪的皱着额头看向张天毅。
随后两人的目中闪过金光,立时呆住。
灵宝!
那木鱼居然还是个灵宝!
两人暗自惊讶着,偷偷猜测张天毅究竟还藏有多少宝贝。
逐渐众人一个个苏醒,眼神里尽是迷茫。
:“卧,卧槽……”
:“我刚刚看到大海了,还有风,云,雨,月,四季变化和花开花落……”
:“我看到和你不一样,我看到的是广袤寰宇,星云聚散,时空寂灭,一颗颗恒星由暗至明,循环往复……”
:“为什么我看到的是人生?孩童走来,老者离去,青年满怀壮志出乡,悲愁苦别,岁月洗礼之后回乡养老……”
《黄庭经》为道门养生修仙专著。
它继承《心术》、《内业》、《黄帝内经》、《老子河上公章句》及《太平经》等思想。
发扬了古代黄老、道家医学有关脏腑、经络、精气的理论,着重阐述存思身神、守固精气的理论和方法。
和直播间里的水友一样,院子里的众人也开始谈论刚才各自看到的画面。
但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身上落着飞鸟,好像它们跟自己是融为一体的存在,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
直到一个青衫道士眼眸一眨,道:“鸟?好多的鸟!”
此言一出如道破梦境,近千只各色鸟儿纷纷展翅,尽数散开。
玄星尊盯着天空的飞鸟呆愣许久。
随后他看向那名徒弟,眼神深处非常复杂,隐隐有一丝惊讶在里面。
“妙语,为何你能道破玄机?”
玄星尊震声提问,竟有些自愧不如。
刚刚他有看到飞鸟,但没有意识到异常,只觉得它们是自己的一部分。
“什么玄机?师尊你在说什么?”穿着青衫,道号妙语的道士不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见徒弟没能领悟,玄星尊看向张天毅,问道:“敢问师弟,为什么会有刚才的那番奇景?”
“……”
张天毅沉默了一会,淡淡道:“相由心生。”
至于为什么淡淡道,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只好故作深沉,说一些诡辩十足的话来掩饰。
“道长牛皮!”
一个背着旅行包的中年人站起来大喊一声,用着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表达着内心激动。
接着他喊道:“本来我以为我的厨艺到了瓶颈,想来山上静修几年,没想到道长一番讲经,居然令我看到了食客们的真正诉求,果真是仙人在世!牛皮!”
“哎?他不是韩大厨吗?”
“是他,去年在国际料理大赛上输了比赛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郁郁寡欢,好几次想要轻生……”
一些游客谈论着韩大厨,再一思索自己看到的画面,顿时跟他一样恍然大悟。
仿佛这一刻,这些上山求助的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胡海山身宽体胖,声音浑厚:“多谢道长让我明白‘珍惜’二字,也让我明白了何谓‘放下’,缠绕我多年的心结今日终于解脱,但还有些疑惑,道长能否解答?”
说出这番话后,直播间里有人听出端倪。
:“难道胡海山是要问亡妻的事情?据说这个人常年经商,心思很少放在妻子身上,如今赚了大把的钱,却无人分享这个喜悦,亡妻的遗憾成了他的心病。”
:“照这么说,道长刚才讲经其实都是在为我们解开心中的疙瘩?”
:“怪不得道长一直讲科学,原来认真讲道会让人爱上这个感觉……”
:“刚才谁在说胡海山?那事我知道一些,但我听的却是另一个版本,好像他的亡妻死得蹊跷,经常来烦他,为此四处寻找得道高人,花了不少钱,但没人敢管……”
此刻看着场下的人纷纷道谢,震声许诺,张天毅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的本意是拖延时间,把这些道士热走、饿走。
诵念黄庭经时他感觉整个人都是缥缈的,好像身在一处仙宫骑着白毛“野兽”游玩。
每个景物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回家了一样亲切,其中还有一头青牛在前面引路,很是奇妙……
以至于现在张天毅还有点懵,也就没搭理下面胡海山的请求。
“之前是我小气了,”
张仲寅走来,歉意道,“当初老祖开创五斗米道,是为了让人人都有机会入道。
如今我却因为五雷正法的事情而兴师问罪,着实偏离了当初老祖宗的意愿。
我得回山好好反省一下,它日再来登门道歉!”
接着,玄星尊摆摆手将妙语和妙常叫来,道:“你们玄毅师叔的道观一个人打理不来,你们且留下学习,为师要回去闭关一个月,道盟大会时我们师徒再会。”
听到这,张天毅脑壳抽搐。
这特么不是自己添麻烦吗?
你看我活得太自在,看不顺眼是吧?
跟这二人的假大空相比,倒是院子里的云游散人更加实在,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符箓分享给游客。
善缘自然全记在张天毅的名下。
看到这一幕,张天毅有点担心留下后患。
毕竟那些散人里面有道箓的不多,而且还有巫祝道人。
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再来找自己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眼睛一转,张天毅有了决策。
他连忙喊住玄星尊跟张仲寅:
“两位,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们来都来了,何不借此机会开一场符箓法会?”
符箓法会?
两人欣然相望,乐意之至。
所谓符箓法会,就和布施粥米一样,给平民散发自家符箓,不收钱财,宜在结个善缘。
如今院子里的都是各路人物。
给他们散符,不就是在给自家道观打广告吗?
尽管道门不图名利,但如今方方面面都得用钱,更何况眼下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人脉可得。
何乐而不为?
两人一拍即合,开始张罗。
有道箓的画符,没道箓的帮忙打扫道观。
玄星尊更是借了张天毅的朱砂笔,撸开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虽然没看懂到底怎么回事,但我为什么总感觉这些道士都在给道长打工?”
:“可不,游客拿到正经符箓之后,都去善缘箱扫码的扫码,送礼的送礼,还有直接给银行卡的,就是没人理张天师跟玄星尊。”
:“完了完了,道长要是尝到资本家的甜头,以后不讲道了怎么办?”
:“你觉得可能吗,道长可是拒绝过一千万合同的人!”
水友们聊天时也没闲着,小礼物刷个不断。
此时,王帆在帝王套间里原地打坐。
刚才的那番讲经从笔记本里响起,加上荡来的木鱼声,他就让女仆退下了。
而房间里的祁玉儿正抱着一盒骨灰。
她脸上俨然没了之前的痛苦神色,反倒精神饱满,把那件伤心欲绝的事情彻底放下。
拨通哥哥的电话,祁玉儿便出门去买墓地了。
直到傍晚,大半游客跟散人退去,玄星尊跟张仲寅也得以喘息。
笑呵呵的数着一叠叠红票票,张天毅乐开了花。
有钱人的快乐从来都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