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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猫的尾巴”咖啡馆。
这是一间过往行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咖啡馆,门脸又窄又小,褪色的浅青门框,门上的玻璃残留着去年圣诞节没撕干净的彩色贴纸。招牌只有巴掌大,组成店名的字母挤在招牌上,仿佛群租房里的穷人。
当然,新月国没有群租房,桥城人大概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样一间咖啡馆,张礼站在其门前,深呼吸,平复了一分多钟,才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开门的是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西装的袖口和领口露出繁复的纹身。他先是将门拉开一条小缝,看清外面的人,默默将门缝开得大一些,容张礼进入,对张礼堆起的讨好笑容视而不见。
张礼进门,只见咖啡馆内有一条窄窄的吧台,和一张方桌。此刻,教官就坐在桌后,正对门口的方向。
教官显然也看到了张礼,冲他点点头,并未招呼他上前,因为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显然,教官正在跟此人交谈。
张礼后退一步,在门口站定,低着头。虽尽量不去看桌边的两人,谈话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只听教官说道:“……以前你从未出过纰漏,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这次,只不过杀一个已经关进监狱的人,你却把他放跑了。”
“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另一个声音道:“吴穹的罪名太多,光是三个一级谋杀,两个二级谋杀,他就算得上桥城近五十年来最凶残的杀人犯。这样一个人,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尤其他自己供述的间谍罪,引起了安全局注意……”
“你的意思是……”
教官停住话头,张礼听到雪茄剪剪开雪茄头的声音,火点燃烟丝的声音,以及有人吸了一口烟又吐出的声音。
一系列声音结束,教官才继续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吴穹耍了?”
“我想……可能……呃,应该……不排除这种可能。”另一个声音显然不确定“被耍了”这件事带给教官的愤怒会不会波及自己。
教官又吸了一口雪茄,吐气时明显带着一股烦躁,“当初我就说,让他背两项杀人罪,应付一下就行了。是他主动要求背下所有重罪,理由是:反正新月国没有死刑,既然顶罪能赚钱,不如一次赚个够。我们当中一些犯过重罪的人禁不住诱惑,不断鼓吹,他得以如愿。人性的弱点啊——”
“抓住这样一个五十年不遇的罪犯,记者蜂拥而来,新上任的桥城警察局长频频接受采访,立功不够,还想出名。又是人性的弱点。”
“吴穹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一点点把自己推到舆论中心。”
“是啊,谁能想到,他成了名人。臭名昭著,却也是名人。我的监狱里死过许多小人物,就像死去的臭虫,不会有人在意,可若一个名人死在监狱,随之而来的麻烦……”
“住口吧狱长。现在抱怨难处,除了显得你蠢,再无意义。”教官清了清嗓子,“我问的是,吴穹为什么去科尔德研究中心?又为什么从那儿逃了出来?”
“因为……因为……”被叫做狱长的人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我不清楚……不,我的意思是……那是上面的决定,我只零星听到一点风声。”
“你就打算这么应付了事?我是不是对你太温和了?”
“不,不,上帝啊……我听说……听说科尔德研究中心是隼国投资的,上面不愿得罪隼国,所以研究中心的各种要求总能优先满足……大约两个月前,他们向司法局要一份服刑人员名单,不止这一份,听说许多行业的名单都要,包括大学教授、作家、音乐家、运动员等等……”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这段话太长,狱警的喉咙沙哑,有一个词变了调。他忙从口中抿出一点口水咽下,润一润喉咙,继续道:“他们从名单里选人,好像是做什么测试,别的监狱也有犯人被选中,去了一趟,又回来,没听说出事啊……后来选中吴穹,我以为……哎,没想到……不是一个生还者都没有吗?”
“你在问我?”
“不不。”狱长向前探身,想解释。
教官摆摆手,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把事情搞砸了,现在他已经不在监狱,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教官无奈地盖棺定论。
狱长既感到憋屈,又松了一口气。他拿起放在桌上的黑色毛呢礼帽,戴上,向教官一躬身,迈着小而快的步伐离开了“山猫的尾巴”咖啡馆。
轮到我了。张礼心想着。
一抬头,果然看到教官示意他坐到狱长刚才的位置。
张礼深吸一口气,上前坐定。
教官道:“你是亚洲人?”
“是。”
“新唐国来的?”
“是。”
“吴穹也是新唐国人。”
虽然教官这次明显是陈述语气,张礼还是谨慎地应了一声:“是。”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教官玩弄着雪茄剪,咔嚓咔嚓,听得张礼心惊肉跳,手指隐隐作痛。
“你们新唐国人最擅长做生意,看看……”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餐盘——餐盘里是没吃完的宫保鸡丁——教官继续道:“靠着做生意,你们的美食、筷子、衣服、手机、汽车卖遍全世界,搞的其它国家经济萧条,不得不抱团对付你们。”
“我……”张礼实在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母国国力强盛而受迁怒。
教官摆摆手,示意他别插话,继续道:“我还听说,新唐国人只要到了外头,最爱坑害同胞,所以,当你提议引吴穹入局,让他顶罪,我一点都不意外,但没想到啊……”
教官用雪茄剪敲了两下桌子:“刚才你也听到了,吴穹是怎么耍你的,他比你聪明多了。我该将他当成座上宾,用美酒和美女款待,让他做我的军师。而你,才该去监狱等死。”
“不,不。”张礼心脏狂跳,以至于两耳充满巨大的“咚咚”声。
进门前打的腹稿救了他,他脱口而出道:“吴穹联系过我,他要跟我见面,到时候就能……”
“你以为自己是他的对手?”
一句话直戳张礼肺管子,让他瘪了气。
他强打精神,重整旗鼓。“即便我不是吴穹的对手,也必须去见他,他手里有样东西,黑市叫价快要上千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