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因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前文涉及的宗教名称进行了修改,改动如下:拜日教为极地附近国家普遍信仰的宗教,信奉代表太阳、光明、灯火的奥罗拉众神,其代表性的节日是12月30日的拜日节,每到这一天,信众会去拜日教的圣所明盏寺参加崇拜活动,目前共有3790座明盏寺分布在世界各地拜日教的神职人员等级由低到高依次为:实习光导师、光导师、圣赞、大圣赞、光明圣赞、火帝本书中出现的人物哈尔狄克森卡尔,就是大圣赞。
哈尔的办公室内。
“教官为什么一直没动手?”吴穹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纽扣发出金属光泽,他的指甲敲打在纽扣上,声音很但足以让哈尔听到。
这声音催促着哈尔快些给出答案。哈尔感到心慌,根本想不到什么答案,反而冒出了更多问题:教官难道真是其中某个孩子?吴穹为什么突然提及此事?他骗我的吧?他在故弄玄虚吧?
“很难吗?”吴穹咧嘴,犹如嘲笑一个答不出问题的吊车尾学生。
哈尔瞪圆了眼睛,眼皮抽动。做为受人爱戴的大圣赞,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笑脸相迎的教徒,哈尔从未想过竟然有人不喜欢他,恨他,甚至想要他的命。
吴穹继续道:“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走在街上,看到两条狗打架,就豁然开朗了。”
“如何确保两条狗不打架?只要它们有主人,且主人不愿意让它们打。十七连的主人是以桥城警察局长为代表的官员,那拜日教呢?为什么关于儿童献祭的新闻一经发表就遭删除?为什么数百人控诉曾在幼年时被当做祭品,政府部门却装聋作哑?因为一些官员跟拜日教早有勾结,他们护着拜日教,就像主人护着狗。”
“拜日教有什么资格给他们当狗呢?查阅相关法律后,我发现教会这一特殊的社会主体是完全免税的,信徒捐赠的钱,全归教会所有,政府一分钱的税都收不到。有了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你们简直是贪官污吏的避风港,避税、转移财产、洗钱一切金钱相关的犯罪活动,你们得心应手。”
“哎呀,一不小心拼图就完成了。”吴穹咂咂嘴,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牵绳子的动作,继续道:“主人手里总共牵了两条狗,十七连负责咬死一切障碍,拜日教则负责看守财富。”
“在主人眼里,黑狗也好,白狗也罢,不过都是私人财产,最重要的是保证财产不要缩水,至于教官小时候受的委屈,根本不值一提。我的母国有一句老话:不要破坏团结。用在你们这个团体内部,十分恰当。”
“教官至今没动手,不是不想,而是有一根绳子套在他的脖子上,时刻警告他别惹麻烦。”
“现在,桥城警察局长死了,这个短暂的权利真空期,我不敢说绳子松开了,至少是松动了,所以,教官究竟会不会抓住机会对你下手?”
这段话很长,长到足够哈尔恢复镇定。
“你的意思是,你们就是教官脖上的绳子?一条新的绳子。”哈尔道。
“不错,若不是我们及时给他套上狗绳,你的尸体早已在海底喂鱼了。”吴穹道:“不过,如果你仍执意与我们作对”
“我明白了。”哈尔踱步到镜前,整理身上刺绣繁复的大圣赞礼服。既然已经没得选,那就不必再纠结烦恼了。“我接受你们的交易条件,我会往你给的账号里转账,今天就转。我还会全力配合你们,帮助艾琳钱德勒争取民意。只要保持拜日教的地位我是指全权处理财物问题的地位。”
“当然,你们此前的合作模式成熟且安全,我之所以费尽口舌,正是为了将这一模式维持下去。”
“对我来说可是天差地别。”哈尔道。
“哦?”
“以前,即便利剑就悬在我的脖子上,我却浑然不知,仍可轻松惬意地度过每一天,如今你将危机告诉我,我可要惶惶不可终日了。”
无论说话的神态、语气,还是肢体动作,哈尔都十分自然,但吴穹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隐隐感到,眼前这个老人可不打算坐以待毙。
他的潜台词是:以前我不知道有个外号教官的家伙想杀我,现在我知道了,那死的只能是他。
整理好礼服,哈尔转过身,直视着吴穹,“我现在有点搞不清楚,你付高昂的定金,只是为了跟我见面,谈这笔交易,还是”
“主要还是看节目,交易只是顺便。”吴穹靠在沙发背上,将头放在沙发背上端。
“那么,做为艾琳钱德勒的代言人,你可以加入我们,观看我们的节目。”
“我就知道,跟大圣赞见面一定非常愉快。”
哈尔耸耸肩,恢复了温和谦逊的模样,“我还要主持一场献礼活动,在此期间,劳烦您在我的办公室等候,圣赞贝奇就是刚才带您来到此地的那位,会服务更衣,并替你保管一应随身物品,我们观看节目的地方十分隐秘,任何人都不得携带除本教会提供的布袍以外的身外之物,您能理解吧?”
“倒是没想到。”吴穹低声道。
哈尔前脚离开,后脚那位名叫贝奇的圣赞就走了进来。
他是个黑人,看起来与哈尔年纪相仿,大半生都追随在哈尔身。
贝奇手里托着个木盘,盘里是一套布袍,一双布鞋。将木盘放在吴穹面前的茶几上,贝奇指指吴穹,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吴穹这才知道他是个哑巴。
“你回避一下。”吴穹道。
贝奇毫无反应。原来又聋又哑。
吴穹指指贝奇,又用手做了个翻转的动作,示意他转过身去。
贝奇摇头,两根手指在自己的眼睛和吴穹之间反复移动两次,意思是他要盯着吴穹,以免对方夹带东西。
“呵。”吴穹不以为然,“哥们儿,你干过狱警吧?”
袍子这种东西,在吴穹眼里就等于裙子。纵然白袍配上枣红色的斗篷,特别飘逸有范儿,吴穹还是觉得下身空空,没块布兜着,冷空气直钻裆下,无论是走、是站,还是坐,都别扭得要命。
他只能默念:相信自己,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
换好衣服,不等贝奇提醒,吴穹便将耳机摘下来,连同衣服一起递了过去。
贝奇接过,点头致谢,默默退出房间,留下吴穹一人。